原你许嫁能遇良人,愿他知你可爱,予你善待。
你我此生,虽天定无缘,只还请……
勿忘我。
小安怔住,马身落后了一步。
霍决的马走在前面,身姿挺拔,矫健有力。若不说,谁知他竟不是男儿。
小安忽地,心头一酸。
第9章
到了中秋的时候,南北路卡依然未曾撤下,陆家人便知道温夫人是铁定不能赶来给温蕙主持及笄礼了。
好在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这几个月来大家都已经渐渐有了心理准备。尤其是温蕙,一直表现的平静坦然,让身边的人也松了一口气。
只有陆夫人内心里歉疚。
因为她很明白及笄礼对一个小姑娘有多重要。温蕙的心里不可能真的不介意。
她只是表现得不介意而已。因为她真的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
上一次的绑脚那件事虽然算是和谐地解决,没有影响婆媳、夫妻间的关系,但这个孩子也像经过了一次洗礼似的变得不一样了。
不是刚到江州时因初来乍到而生出的小心翼翼、谨言慎行,而是真的懂得了,一个府里、一个群体或者一个阶层,必该遵守一些规则、规矩。
离了父母怀抱的孩子,终究不能再随心所欲。
温蕙,如今实实在在地是陆家儿媳了。
中秋节陆家办了场家宴。
这是人在异乡,该思乡的时候。陆夫人特意将这场家宴办得热闹些,便是为了缓解温蕙的思乡之情。
江州温度还是盛夏,但节气上毕竟已经是中秋,九霄澄净,月光如洗。园子里满黄蟹,菊花酒。对湖赏月,清风徐徐,波光粼粼。
乔妈妈也有小桌,摆在了陆夫人斜侧后。平日里安安静静的陆正的三个妾室都出来露面了,坐了下首。
温蕙其实每日里早上请安都会和她们碰一面,可在这府里,就是感觉不到她们的存在。也是稀奇。
她们每日请安只在正房外面给陆夫人磕个头。温蕙怀疑,一年到头除了像这样的喜庆日子,她们可能根本就见不到陆夫人的面。
温蕙现在还不太能理解陆夫人为什么不叫妾室在跟前伺候。
按规矩来说,妾室,本来就是伺候正室夫人,替正室夫人生孩子的。不是吗?
皓月当空,气氛正好。
陆正捻须微笑。他少与儿媳见面,此时关心一下:“我仿佛记得前些日子,你母亲开始教你学画了?”
温蕙心虚地偷瞟了一眼陆夫人。陆夫人已经把脸别过去了。
温蕙坐直身体,做恭顺状,乖巧回答:“母亲雅擅丹青,儿媳十分向往。只儿媳实在没什么天赋。此等雅事若强求,反而失了本意。母亲已打算教儿媳些别的了。”
陆正哈哈大笑。
这媳妇,如今竟也知道把“我不行,学不会”展开了委婉说了。可知妻子这半年的调教,没白费心血。
果然,女人家出身略差些实没什么,又不需要她们去经世济国,内宅而已,教一教,养一养,就是了。
陆睿嘴角含着笑,熟练而优雅地用蟹八件给肥美的母蟹开了壳,把一只螃蟹收拾得干干净净,最后是蟹肉蟹黄盛在如碗一般的壳子里,又随手自几案上的花瓶里掐一朵菊花斜斜放在上面,才放到温蕙面前。
这实在是,颠覆了温蕙对吃螃蟹的印象。
生平第一次,吃螃蟹没有弄脏手。
只她十分想喝酒。家里自酿的菊花酒一倒进杯中便一阵好闻的香气。
偏陆睿当着父母的面,脸上笑得温和极了,却管得十分严厉,只许温蕙喝一点点。待温蕙又朝酒壶伸出手,他便用凉凉的目光逼得她只能半路转个弯,拿了一块点心。
因她酒量的确不咋地,在陆睿面前撒撒酒疯还行,要当着公婆、姨娘们的面撒酒疯的话,就两个人一起丢脸了。
又给上房里有体面的大丫头们赐了凳子,端出彩头来,一起行起了酒令。
温蕙这才知道,原来姨娘们也都读过的,个个都能红袖添香。
陆正这公公却不知道温蕙行不行,不免拿眼睛去看她。看了两巡,到儿媳这里,竟也能从从容容地对上,不露怯。
教到这个份上,这儿媳便可以应付基本的场面了,不至于在外面丢脸。
陆正就彻底把心放下来了。
陆正还作了诗,陆夫人也作了首与他相和。陆睿也作了一首。
温蕙老老实实听着。
只想不到张姨娘竟也作了一首,听起来还不错——温蕙这半年,不仅提前背完了《诗三百》,还开始读别的诗词了,虽不会作,但也会品了。
只她拿眼睛去看。
陆正捻须赞了句:“不错。”
陆夫人神情便未曾变过,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再正常、自然不过。
温蕙又去看姨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