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办完事情就赶紧回去,结果到了山上,才知道你已经离开了。我又去了禹州,如果不是收到京城的消息,恐怕还在南边找你……” 阮若菱渐渐收了哭声,泪眼汪汪看了过去。 “真的?” “嗯,肯定是路上跟你错过了,早知道那一别就是一个多月,当初我就该把你绑裤腰上,一起带去京城。” 阮若菱被他的话逗得扑哧一笑,眼里的泪还没擦掉,模样可爱又滑稽。 楚楚惹人怜。 沐宸看得心头火热,恨不得揉碎了融进骨血里,眼神灼灼,牢牢盯着她。 阮若菱被他的目光惊到,伸手就给他的胸口一拳。 这什么眼神?! 他脑子里怎么全是黄色废料?! “嗷……” 沐宸捂着胸口,好像很疼。 阮若菱反应过来,这是他上次受伤的地方? 她紧张起来。 “伤口还没好吗?我看看。” “已经结痂了,不疼,就是痒。胸口痒,心里也痒。” 又乱扯了,阮若菱瞪他一眼。 “菱菱,你来找我了,我太开心了。你不知道,这一个多月我有多想你。我以为你丢下我一个人走了,我有多担心,多后怕。” 明知道是糖衣炮弹,她却还是忍不住唇角上扬起来。 “就知道甜言蜜语。” 沐宸知道她已经被哄得差不多了,大胆探出手,牵着她坐下。 “不过,当时你为什么从山上离开?” “因为,我发现,聂隐才是当初追杀我的那个幕后之人。” 沐宸皱起了眉头。 “他为什么要杀你?” “他以为我知道了什么内幕消息吧,可我只听到他在找什么而已。到底是什么,值得他下这样的狠手?” 沐宸思忖片刻。 “这件事你别管了,我派人打探。既然离开了,就不要再管他了。” “嗯。他应该还不知道我已经得知真相了,希望他能忘了这一茬,再也不见。” 沐宸环住她的肩膀,像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藏,心理唏嘘不已。 看聂隐那个样子,如果真知道她因为什么离开,恐怕得后悔死吧。 阮若菱突然抬眼看着他。 “不过,我在这里等了这么久,才发现,我其实对你的身世背景一无所知。只知道你是二师兄,风流成性,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不公平。” 沐宸笑了。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全部的。” “好。” 沐宸温柔地抚摸着她似绸缎般光滑柔顺的青丝,慢慢讲起了他的身世。 原来,他的娘亲,也曾是青楼女子,还是艳绝一方的花魁。 他的亲爹,是高门贵族的公子,年轻时游览四方,路过湖边时,偶然遇到了他的娘,惊为天人,一见倾心。 一掷千金,大肆追求,终于抱得美人归。 可惜,几个月后,贵公子总要归家,把这段时光抛在了脑后。 那时他们都不知道,肚子里已经有了他。 阮若菱突然打断了他。 “你娘的名字,该不会叫雨荷吧?” 沐宸一愣,笑着摇摇头。 “不是,她姓沐,名诗云。” “哦哦……真好听,你继续。” 然后就是老套的故事,美丽的花魁生下了孩子,满心期盼郎君回来接她。 可一年又一年,孩子长到了三岁,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出现。 花魁年岁渐长,终于死了心,被青楼的老鸨逼着开始接客。 沐宸从小在青楼长大,蓉姐之前是他娘身边的丫鬟,他娘没空的时候,都是蓉姐照顾他。 等他五岁时,如今已经成了大官员的贵公子再次路过此地,一时兴起,回来看当初浓情蜜意的花魁。 结果却发现多了个儿子,长得和自己很像。 大官员把母子俩接了回去。 可这并不是幸福生活的开端。 沐宸的声音阴沉起来。 “那人的宅中,妻妾成群,她们看不起娘一个妓子,明里暗里,少不了搓磨、折腾她。也许是被后宅的阴私所害,也许是抑郁成疾,一年后,娘就去世了……”

阮若菱心里一刺,满是怜惜。 那时候,沐宸只有六岁啊。 沐宸握紧了她的手,像从她身上汲取温暖似的。 “后来,我被养在嫡母身边,那三年,背地里受尽了折磨。她们不给我吃的,大冬天把我锁在柴房里,动不动就打骂,说我是个贱种……” “为了活下去,我只能忍气吞声……可就算是这样,她们还不死心……九岁那年,全家人去寺里上香,回来时,我被打晕,丢在了森林里,任由我自生自灭……” “奄奄一息时,是师父路过,见我眼里满是不甘,心生恻隐,才把我带了回去……那年,我谎称十一岁,入了宗门,开始学武。我要强大起来,再也不受人欺负。” 阮若菱的心里像被重重锤了一拳,又酸又涩。 她没想到,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没心没肺的沐宸,小时候却经历了这么悲惨的童年。 他待人处事间,表现出来的平易近人、举重若轻、如鱼得水、左右逢源,原来是在这种环境下锻炼出来的。 “我真想回到你小时候,抱抱你。” 沐宸的语气重新变得温和。 “小时候在青楼里,我曾撞见过几次她们和娘……接客的情景……因此我从小便认为,这种事情很恶心。假如有女子亲近,我都头晕想吐。除了你……” “啊?” 竟然是这样吗…… “只有你不同,第一次亲吻,第一次颠鸾倒凤,全都是跟你。” 阮若菱的脸上一下子烧了起来,不敢跟他对视。 她有点良心不安,原来当初,她还占了他第一次…… 沐宸却伸出大掌,抚摸上她的脸颊,含情脉脉的眼睛锁住她,让她无处可躲。 “我承认,一开始是馋你的身子……一见你,就恨不得再回到那一晚的噬骨销魂……” “但不知何时,你就住进了我的心里……今天,听到她们说你在这里做的事情,你一点也不介意她们是青楼女子……菱菱,我知道,这辈子,就是你了。” 阮若菱心里颤动不已,终于壮起胆,伸手攀住了他的脖子。 “好,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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