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妃语噎片刻,说道:“我与她们素来有交往,是见了两回,这也是常事。”
“那你见她们,是想让他们家里帮忙把永平给放出来?”
荣王妃一颗心往下坠:“这是谁告诉你的?”
“你别管谁告诉,我就问你是不是!”
荣王说到此处已按捺不住情绪,质问声又沉又重。
荣王妃对丈夫儿子有事隐瞒自己早已有意见,此时被他劈头盖脸这一质问,心里的邪火也就上来了,下人们不在跟前,那还讲什么王爷王妃的体面呢?
她也沉了脸色:“你也是永平的父亲,他是你嫡亲的女儿,她生在建国后,一落地就是金枝玉叶,出阁前是你我的掌上明珠,出阁后还是堂堂的一国郡主,她何曾吃过什么苦?如今一朝从云端跌入泥沼,你难道就不心疼他吗?
“皇上皇后罚她也罚过了,我并未指望恢复她的爵位,不过是想把她放出来,当个正经的侍郎夫人也罢了,难道我这样做有什么错?
“事后到如今,你不闻不问就算了,不想着怎么把害得她这么惨的章家和裴家吃点苦头就罢了,怎么还能前来怪责我?”
“眼下是说这个的时候吗?”荣王斥道,“她自己犯了错,本就该承担后果,你要是心疼他,你怎么不早管着她点儿?错已铸成,你竟然还想走后门护着她,你倒是护着她了!全王府的人都要被你们给拖累了!”
荣王说完,一掌拍在白月栏杆的石兽之上,下令道:“从现在起,不许你见客!就算你要出府应酬,也不得与相关人家往来!若再让我知道你还动这些心思,我定也让你好看!”
荣王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这是在惩治我?我与你几十年的夫妻,如今只不过是想救女儿,你竟然就要惩治我?”
“与你几十年夫妻,你什么心思我会不晓得?不如此你定不会收手!”
荣王说完便转身下阶。
荣王妃心一慌,伸手去捞他,人没抓到,却扯住了他腰间的玉佩:“你,你果要如此待我?”
荣王扭头看她一眼,咬牙深吸气,身子又转了回来:“你贵为王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要我王府安然立于世,你终身富贵是跑不了的。你老禇家也断不会势弱到哪里去,你说说你一天到晚折腾个什么?”
荣王妃垂首拭泪:“说的好听,可我终究孤家寡人。”
荣王坐下来,蹙眉觑她:“说这话你也好意思?蘸儿不是你生的?章氏不是你的儿媳妇?”
荣王妃也在对过坐下:“儿大不由娘,我哪还管得了他?再说了,他娶了媳妇就忘了娘,你都是看在眼里的。”
说到这里,她目光又扫向他的腰间:“你荷包也许久没换了,你取下来,我帮你换一个。”
荣王这把年纪,哪里还会像年轻小伙儿那般爱较劲?王府主母的体面还是要有的,见王妃如此,他也就下了台阶,觑她道:“你做的?”
荣王妃道:“你这些年的荷包扇套,不都是我亲手做的?”说到这里她又道:“是了,改日把你收着的扇子都拿来给我,我给他们都换个套儿。”
荣王轻笑:“几十把扇子,全换了扇套,你要做到何年何月?”
荣王妃道:“左右你不让我出门了,又不让见客,我还能作甚?”
荣王捋须:“扇套就不必了,你年纪也不轻了,少做点针线活,这双眼睛也养一养吧。”
荣王妃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两句,打量了两眼荣王神色,却把话头咽了回去,转而指着他的荷包:“那就把它解下来。”
荣王将荷包解下,从中挑出了几样物事,收回怀中之后推了给她:“拿去吧。”
荣王妃眼不错珠地看着他挑拣着那几样物事,随后把荷包接在手里,又道:“我记得下个月来乃为母妃的祭日,王爷不去宗庙亲自抄几份经么?
“近来王府颇不太平,虽说时候尚早,但王爷不如早做准备,届时也请祖宗们看到王爷诚意,多保佑保佑我们王府。”
“说的也是。”荣王缓声道,“是该去一遭了。”
荣王妃道:“不如今日下晌,我就让人去把宗庙禅房给打扫出来?”
荣王点点头,站起来:“可。”
荣王妃满意的扬起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