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狄仪兀自心猿意马的时候,顾烟浔却是再次进入了梦乡。

许是今晚和狄仪聊了许多过去的事情,她的梦,布满了回忆。

“快!把它杀了!你在犹豫什么!“

她的父亲顾洄,是通天教的上一任教主。自小,她便身负着父亲过于沉重的期望和压力。

“顾烟浔,你必须从我的手里接过教主的位置,这是你来到这世上的使命。“

她的父亲,从来都是直呼她的全名,冰冷又陌生。

她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也不知道她的母亲如今在何处,即便她长大之后问遍了整个通天教,也没有得到答案。

她自小,便被父亲以男儿的身份抚养,束发,着男装,压着嗓子学着男子那般说话,一言一行皆是如此。若是出了岔子,被人发现了女儿身,便免不了一顿暴打。

在她五岁那年,她便被父亲逼着,一日三餐不停地吞下大量的冰块,再到后来整日穿着轻薄的衣物,生活在通天教地下的冰窖中,甚至在冬日,还需要浸泡在冰湖之中。这样的习惯,一直维持了十多年。

哪来的什么体质特殊,体内天生寒气,都是她的父亲后天的教化罢了。

在她七岁那年,她开始修习通天教的秘术,生杀极意功。

短短半年的时间,便已小有所成,她的父亲对于她在武学上的悟性和天赋喜出望外,奖励了她一顿火锅,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尝到火锅的滋味,热气腾腾的食物让她着迷。

若是我用心练武,父亲高兴了,会不会对我好一些呢?我还想吃火锅。这是顾烟浔当时的想法。

然而,在她九岁那年,她在野外偷偷养的小狗“阿旺”,被她的父亲发现了。说是养,其实也不准确,她只是在前一日省下些食物,然后在第二日分给“阿旺”吃,一来二去,后山的一处空地,便成了她和阿旺每日相会的地方。

一日,父亲发现了阿旺,逼着她将阿旺杀死。

“快!把它杀了!你在犹豫什么!“

她自是万般不肯,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一掌杀死了阿旺,泪水糊住了她的双眼,接着承受的就是父亲的一记硬生生的耳光。

“哭什么,不准哭!一只畜生而已,你都不敢杀,以后还怎么杀人,怎么接过教主的位置!“

“一只畜生而已?一只……畜生……而已?“顾烟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嘴里重复着父亲的这句话。

突然,她出手了!对她从小畏惧的父亲出手!

一拳,狠狠地打向她父亲的心脏。

愤怒充斥着她的头脑,让她完全丧失了理智,这是她第一次,反抗她的父亲。

可是少女稀松平常的一拳,又怎会伤到这恶贯满盈的魔头呢?

顾洄只是一个侧身,便轻松躲过了她的拳头。

她接着回身,以指为剑,朝着顾洄拦腰斩去,却被顾洄一把制住,扼住了她的手腕。

在被制住不得动弹之后,她才渐渐冷静了下来,随即内心便被恐惧所取代。本以为父亲会怒不可遏,没想到他看上去反倒颇为满意,只淡淡地留下句“下次记得用生杀极意功,平时练的都忘了吗?“,便离去了。

顾烟浔安葬了阿旺,给它在后山立了座小小的墓。

“顾烟浔,要成为通天教的教主,你就必须摒弃人性。记住,你此生将没有朋友,只有暗中环伺的敌人和深深畏惧你的教众。“这是父亲对她说的最多的一句教诲。

事实上,她的父亲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一直到她的十岁,她都没有和任何同龄人接触过,更遑论朋友了。

在这十年中,似乎只有阿旺,可以称得上她的朋友。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她的十岁。

在她的十岁生日那天,她的父亲将一个侍女带到她生活的冰窖中。她认出这个侍女,是每日跟她送来饭菜的人。

“顾烟浔,把她杀了。我带你去见一个同龄人,你可以和她成为朋友。“

“为什么要杀了她?她犯了什么错?“

顾洄冷冷地答道:“杀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犹豫了片刻,顾烟浔还是抬手,运起生杀极意功,将那吓得瑟瑟发抖,涕泗横流的侍女杀了。

并非是无情,而是顾烟浔知道,即便她不杀,她的父亲最后也会动手,就像当年的阿旺一样。

而她却能通过杀了这个侍女,换来一个朋友。

她很渴望朋友。

后来,她被父亲带去见了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小姑娘。

女孩儿说自己叫柳玉,她的父亲是通天教的小佐使。

顾烟浔第一次和同龄人接触,有些手足无措,想要尽力表现出友善却不知道该怎么做,站在那儿半天说不出话来。

和顾烟浔相比,柳玉却显得活泼许多,牵起她的手,便要带着她逃离大人的视线,往外跑去。

“不要跑太远!“

“知道了,顾叔叔!“

在两个女孩儿走远后,顾洄叫来了一个亲信,让他去查一查,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那个侍女,在送来的饭菜里下了毒。

“阿浔,你其实是女孩子吧。“柳玉盯着她的脸,看了又看。

顾烟浔的第一反应却是惊恐,不知道是哪里露出了马脚,迟疑了一会儿,确定父亲不在附近,才开口问道:“嗯……你是怎么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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