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的楚柳荷问了又问。

而楚柳棠则沉默地坐在一旁,面上若有所思,别说是她了,就连七殿下也从来不曾摸清过那位世子的性情。

这般借着黎昭昭递了拜帖进去,接与不接,也是全凭运气罢了。

“阿姐,有人出来了。”楚柳荷突然喊道。

朱漆高门后列出几个来接马车的仆从,利利索索往跟前一站:“我家主人有请,二位姑娘随丫头们从这边进去就是。”

一看有人出来,楚柳棠早已喜出望外,本以为要扑空一场,这会儿终于能进去,即便见不到那位南阳王世子,也不算白跑一趟了。

“妹妹,带上东西随我下去。”楚柳棠唤道。

二人慢慢下了马车,由几个丫头婆子一路领进了西角门。

本以为是去到府内院落或是别馆之类的地方,却不想引路的人将她们带到了一处鱼池边上,迎面而来阵阵凉风,甚是偏僻。

楚柳棠一路走一路留心府内的光景,还不忘做出关心的模样,对带路的丫鬟问道:“也不知我那位妹妹可好些了?”

不用说,她口中的“妹妹”指的便是寄居府中的黎昭昭。

“姑娘已经大好了。”丫鬟一五一十回,“方才才自世子爷房里出来呢,如今正在鲤池边赏鱼,二位来得赶巧了。”

“从世子房出来?”

楚柳荷莫名抓了一句重点,颇有些不可置信的模样。

她明明听闻南阳王世子极不近人情,且生有妖孽之智,从没人能同他待在一块儿久了,既是不敢,亦是不能。

怎么那个黎昭昭竟能从他的房里出来。

也许是太过突然,丫鬟被她这一声弄得懵了一瞬,楚柳棠见妹妹失态,赶紧岔开话头,“她大好我们也就放心了,早晚听我大伯母念叨她这个侄女,打小便没了爹娘,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哪里有不惹人疼的呢。”

“正是。”

丫鬟回过神,顺着话头应道。

楚柳棠趁机看了楚柳荷一眼,示意她不可再冒失多言,否则传些什么到那位世子爷的耳朵里去,难免显得她们居心不纯,坏了日后的事。

受了长姐的警告,楚柳荷便没有再开口说话。

又走几步,到了西边小径上的假山石一侧,立在栏板畔,往前既能瞧见鲤鱼池的鲜艳灵动,往后又能背靠山石的草木春意,着实不失为一处好景致。

“就是这儿了。”

丫鬟退了下去。

楚柳荷刚一驻脚便听见耳边“咚”地一响,似是什么东西掉进水里的声音。

抬起头才发现假山石上坐了一个人。

一袭深青浅绿两色拼合的绫罗裙从山石上垂落下来,裙摆被凉风吹得微微扬起,犹如一大片随风而举的青荷。

上头所坐的正是黎昭昭。

她手中抓着一把鹅卵石,在等人的间隙里,正百无聊赖地朝水中投石子,打漂子玩。

少女隐在绿裙之下的手臂起起落落,彷如荷中新生的一截白藕般诱人注目,利落的动作中带了一抹颓丧,反倒添了几分柔美。

再往上看,还未长开的脸蛋上一双杏眼明澈如水,微微勾着一抹不清不楚的蒙昧,极为动人。

好漂亮的女娃。

细看之下,楚柳棠不由得在心底发出一道惊叹,那日在武场不曾认真瞧这丫头,便没有注意到她竟是个美人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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