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急着回去的模样令姑姑叹了一口气,想到一会儿还要将她留在这府上的事,楚夫人就愧疚不已,可到底是没办法。
正寻思着怎么想个法子将那两条鱼顺走,楚夫人已缓缓开了口:“梨儿,你先别急,听姑姑把话说完。”
黎昭昭心里一沉,便有了三分预感。
“不是姑姑不疼你,将你带在身边这许多年,虽说偶有气恼的时候,却也是一时不离,如今家中确实出了事故。”
姑姑看着她,解释道:“你姑父同两个哥哥去了曲崐,姑姑也要出趟远门,照顾不了你。”
“姑父同表哥都走了?”黎昭昭问道,怪不得楚行风没来接她呢。
姑姑点点头,“只能将你胡乱丢在这儿,对付几日,等过了这几日,姑姑即刻叫你二表哥来接你——”
“可好?”
姑姑轻轻拍了拍她,目光和蔼。
黎昭昭默了一会儿,没表态。
知道她从小没了父母,心里敏感这样的事,现在看到她沉默的样子,姑姑心里更不好受。
其实事情倒不像楚夫人想的那样,黎昭昭心里清楚护军府必定是有了难处,平日里对她最好了。
只是现在见她小,不肯说实话告诉她罢了。
她之所以沉默,也只是在想,到底是什么事难住了护军府,而将她留在赵衍这里,又是因为什么。
想来想去,黎昭昭将鞋子踢了回去:“知道了姑姑,我在这儿多玩几日罢了,到时候叫二表哥来接我就行。”
“好。”楚夫人欣慰地笑了笑。
她向来很懂事,有什么事从不需要说第二遍。
“给你带了换洗的衣裳,晚上多添件毛毯,天还寒着呢。”
姑姑将包裹放下,一一嘱咐道。
“好呢好呢,都知道了。”黎昭昭随口答应着,心里却低低地叹了口气,这下倒好,可以留下来慢慢吃鱼了。
都说完了,姑姑这才转头唤了守在帘子下头的丫鬟:“府上世子可在?”
没提起王府的正主南阳王,而是直接问的那位皇帝亲封的冥世子。
崇京城里都知道,那位自昭陵公主死后便一蹶不振的南阳王,如今只顾炼丹烧香,是不管事的。
“就在几步外的房里呢,这就能带您过去。”
丫鬟打了帘子道。
“也好。”
楚夫人又瞧了一遍黎昭昭,便随那丫鬟往房去了。
黎昭昭目送她离去,眼底的沉思一层深过一层。
房一角的青釉香炉静静地缭起几缕软烟,似有若无的木香氤氲满室,令人置身其中又无法察觉。
“世子爷,楚夫人来了。”
丫鬟报了一声。
一袭天青长袍隐在案后,听见脚步声,赵衍不疾不徐地叩了叩砚台。
“臣妇不请自来,搅扰府上,还请世子见谅。”
进了屋,楚夫人微微垂眉,道了声歉,语调不卑不亢刚刚好。
护军府正值风雨飘摇之际,在没摸清南阳王府的态度之前,恐怕只有也这般身段能撑得起一些门面了。
“该是南阳王府多有得罪,夫人不必多礼。”
赵衍端然坐着,不压人也看不出多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