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安这么想的,也确实这么做了,只是他首先看到的就是白墨的胸口,于是那道正在渗血的伤口让人不介意都不行。
苏长安于是伸出手,轻轻在伤口上摁了摁,小声咕哝:“真的要上药了。”
白墨浑身都在抖。
他真的真的很不喜欢苏长安碰他。与其说是厌恶,不如说是恐惧,那种皮肤与皮肤接触的战粟感让他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白墨熟悉的是所有人都和他保持安全的距离,苏长安的越界让白墨对这种陌生的亲密感深恶痛绝。
白墨发出一声低吼,猛的把苏长安向边上掀了出去。
这一下,用了十成的力气,几乎是没有任何分寸地将用来杀蚀虫的力量全部用在了一具血肉之躯上。苏长安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就直接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客厅的茶几上。
哗啦一声,茶几应声而碎,苏长安闷哼一声,摔进了玻璃碴子里,之前他拿过来放在茶几上的午餐被撞翻,撒了一地。
白墨身上难受极了,他无法解释这种难受,让他发抖,让他想尖叫,他坐在原地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稍稍觉得正常了些。
然后他注意到了地上的饭菜,还在微微冒着热气,想来是苏长安送过来的。
再然后,白墨后知后觉的发现苏长安一直躺在地上没有动静,他没想那么多,只想去打电话叫佣人上来收拾客厅,但是他还来不及站起身就看见一丝红色的液体从那一地的玻璃碴子下面缓缓地流出来,悄悄的蔓延开来。
是血。
谁的血?
这个人是谁?
他为什么躺在这里?
白墨五年没有搭档,他常常把他看着不爽的人揍一顿,他已经打跑了好几个“眼”,但是他总是有分寸的,他表现出他的决意,但是怎么也不会打伤这些人。
每一个“眼”都是非常非常珍贵的,白墨非常清楚这一点。
每一个“眼”的伤亡,都是一种巨大的损失,所有人都会为之悲伤。
白墨眼前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红色,那个漆黑的夜晚,战斗结束了,街边那盏在阴气中熄灭的路灯又闪闪烁烁地亮了起来,有人浑身是血地倒在路灯下面。那个人的半个膀子都没了,从断面能看到脏器上冒出的丝丝缕缕的黑气,自己提着刀站在他的身边。
他听见他说:“小墨,快一点。你知道该怎么做。”
他没有动。
那人的脸都扭曲了,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小墨,再不动手,我就不再喜欢你了。”
于是他动手了,他把刀斜劈向下,斩断了那人的身体,那人的头颅于是露出了一点笑意,黑气消失了,相反,血流了出来。
一开始并不多,但是不多久就淌开了一大片,那个人躺在血泊里,全身都是血,只有神情很安详。
哥哥……白墨听见自己模糊的呼唤声。
而那个人再也不会回应他了。
如果眼前这个人也永远不再回应他,怎么办。眼前这个人也躺着,流着血,他是不是也会死去,被埋葬,被遗忘?
白墨又开始发抖。他想起来了,那个人叫苏长安,是他昨天刚刚带回来的,新觉醒的“眼”。此刻,他脸色非常苍白,眉头保持着刚才趴在自己怀里时微微皱起的样子,安静的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