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第1/3页)
六月底的埃埃亚岛正值盛夏,午后温度稳定在35℃问题不大。
埃埃亚岛位于西西里岛周边,临近康费图镇,是一座很小的岛屿。
它本来不叫这个名字,埃琳娜以“女巫”闻名之后,她的岛在灵媒圈就被称作埃埃亚岛了。
岛上隐藏在大量植被之间的,有三处主要建筑:“卡珊德拉工坊”、埃琳娜的住所、职工宿舍。
这座岛不对游客开放。拜访“女巫”的客户,需要从康费图登船,来岛后只能在工坊一带活动,私人生活区域绝对禁止入内。
诸伏景光西装笔挺,面容整肃,抱着一捧橙色的天堂鸟,跟在抹胸热裤人字拖、恨不得裸奔才好的埃琳娜身侧,随她来到一座小小的黑曜石石碑前。
在降谷零和一些埃琳娜在并盛町和那不勒斯的朋友的帮助下,他到底腾出了七八天时间。
在她的衣帽间换衣服时,她说不必这么拘束,夏天太热小心中暑。
他总觉得初次拜谒她母亲的墓,再怎么郑重也不为过。
埃琳娜随便他。
反正她自己随随便便地往十字架形状的石碑前一站,刚要说点什么,发现诸伏景光甚至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串佛珠,套在手上,准备等她介绍双方认识。
埃琳娜好奇地看着他,大概是觉得这种祭拜方式很有趣,也在等他进行下一步动作。
……好吧,看来她对日本的了解不包括“祭拜亡者”。
一路走来,诸伏景光出了不少汗,衬衫胸前背后已经湿透。他总不能在这种时候要求回去换衣服,收起佛珠,起了个话头:
“就是这里了吗?”
埃琳娜点头,伸手揪出他藏在衣服里的吊坠——她在巴黎捡到他这样那样之后送给他的“护身符”小木雕、代表埃琳娜的“不死的幸运”、拥有她童年时的曾用名的莉莉安娜,只要条件允许,他一直随身携带。
小木雕还是那样粗糙而简陋,埃琳娜把它挂在石碑上方的雕塑上,后退一步,回到诸伏景光身边,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需要翻译吗?”
顺着她的视线,他看到石碑雕着几行鎏金的字,中意双语。
认识埃琳娜快三年了,诸伏景光的意语读写水平基本够用,识别出上面写的是:
【这里没埋葬着任何人。】
【莉莉安娜从不停下脚步。】
【汪洋大海是她新的探险地。】
……好新奇的墓志铭。
埃琳娜的母亲,没葬在这座风景怡人的小岛上吗?
中部分,他只能靠日语汉字与中汉字的相似去碰瓷,意思不太懂。他请教闭口不言、似乎正在出神的小岛主人。
埃琳娜用中读了一遍,又训读一遍,给他解释道: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这是她生前要求的。她的意思是,‘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灵魂回归自由,躯壳回归自然,无形之物终有消散之日,无用之躯不过是还给了这个生养此身的世界’。”
诸伏景光默默品味着这句话,又听埃琳娜补充道:
“……她是个探险家,生于海上,死于海上,与潮汐共舞,与波浪搏击,一生都在追求新鲜刺激。人生最大的冒险是和我父亲的恋爱。”
石碑上雕着一枝独秀的天堂鸟,盛开在最美好的瞬间,永不凋零的花。
他记得埃琳娜提起过她的母亲。她很怀念她,但母亲去世太久,她已经不记得她的音容笑貌。
“这些都是我从一些不太方便公开的途经得到的——她与我父亲的爱情故事几经波折,好不容易修成正果,没多久她就腻烦了无聊的‘家族成员妻子’身份,想要继续远行探险,‘家族’和‘丈夫’却不允许。”
“长辈、亲戚、朋友和邻居轮番上阵,恫吓、劝说、哄骗和诱导。对丈夫的爱情与对家庭的责任,逐渐从远洋渔船的锚链,化作拴在她脚踝上的铐镣。对自由的渴求?没人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