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开门,应离端坐在榻上。
李盈看到应离此刻的模样,却讶然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是国师应离吗?
从前他白发墨瞳,一身白衣,而此刻端坐在榻上的人,一头黑发垂落在身后,依旧是素色的衣袍,可,发色又如何会有这样大的变化。
李盈讶异之后便是细细端详,呼吸间似乎还嗅到了令她卸下心防的茉莉花香。
这是应离,没错。
“国师?”李盈轻轻开口道。
应离淡淡看着她,只是这样,他便觉察到了心口处的烦闷。
“陛下不请自来,是为何故。”应离开口说道。
李盈听到这话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应离,他的神色淡淡,明明是同之前的许多时候都一样的表情,可是李盈就是觉得不一样了。
她说不上来,但从前那股子能在应离面前肆意妄为的劲儿是一点儿也找不到了。
小黑的事李盈要问,但是此刻她问出口的是,“国师身体可是有恙?”
应离没看她,听了这话只摇摇头说道,“容颜皮相皆是虚妄,陛下多虑。”
继续想说的话卡在嘴边,说不下去。李盈不是一个能去寻根问底的人,从小到大说得上对她纵容的也就前几日的应离,可也说了,是前几日的应离。
她不敢再问这些了,可小黑的事还是要再问的。
“敢问国师可见着一只黑猫?便是国师从前国见过的,它……”
“它死了。”应离开口道。
李盈一瞬间愣住,她怔然地看向应离。然后看到黑发应离就这么坐在榻上,没有表情,也没有一点悲悯,就这样淡淡地重复道,“他死了。”
“死要见尸。”李盈垂下头,说道,“总得让我瞧见……”
“我将它丢进了丹炉。”应离开口说道。
李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好似她是头一天认识应离一般。
“为什么?”
应离皱了皱眉,说道,“扰人清静,摘星楼是清修之地。”
“可修道之人怎能这样轻易……”
“陛下。”应离倏地笑了一下,背着光,只有月色在他的脸上,李盈突然觉得,他像一个人。
“摘星楼修的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是陛下的王道。为王道铺路的摘星楼,又怎么会是良善之辈呢?”
李盈静静听着他说完,也静静得出了结论,这样的应离,像沈渡。
从前他白发时候,李盈从未如此觉得,而如今黑发的应离浑然便好似变了一个人,李盈也不辩驳什么。
“哪里的丹炉?”她问道。
应离看着她,小皇帝的脸上没有犹疑,似乎刚刚那样大的冲击和信息也只让她愕然了一瞬间,很快便收拾好了心情,提出自己的问题。
只是这问题,仍旧是优柔极了。
心软的小皇帝,应离心道,方才长久只是烦闷的心突然极快地跳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