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陛下,二皇子已至殿外。”
礼部侍郎赵学舟上前说回禀,他跪在朝臣前首,心中却在叹气,这样不讨喜的事,却被他摊上了。
“有劳爱卿了。”李盈垂首看着赵学周道,而后她看了一眼沈渡,这人此时老神在在的,目视前方,倒是站的分外规矩,如果忽视他腰间横着的宝剑,倒像个正直的臣子
说罢,李盈抬起头,淡淡说道,“请二皇子进殿。”
话音落下,身边的侍从便闻言而动,很快,李盛便被带着出现在了大殿前,站在刚才礼部侍郎站着的位置。
他一身布衣瞧着便是风尘仆仆,面色不佳,眼下乌青极重。
有朝臣忍不住交头接耳,“这果真是皇室血脉么?”
这样的声音很快被掩盖,李盛伏在地上,声泪俱下,“陛下在上,臣弟见过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罢,久久伏在地面,并不起身。
众人却都能听见他的啜泣呜咽之声,在大殿中回荡。
李盈这是头一遭见自己这个便宜弟弟,他长得如何却没见到,就听见这哭声了。
“摄政王扶二皇弟起身吧,你也是他的亲舅舅,好生宽慰他,这是怎么了?”李盈说道。
沈渡闻言看向李盈,小皇帝说完也不看他,他哼了一声,心想她倒是越来越会使唤他了,终于还是听了她说的,把李盛扶起来。
只不过那动作说是扶,实在勉强。
李盛的胳膊差点脱臼,原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差了,却还是咬着牙谢道,“有劳舅舅。”
“陛下,臣弟不能为陛下分忧,御前失仪,请陛下惩处。”李盛含泪说道。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但李盈心中已有成算。
她知道定然是城外行刺之事,刚要开口,却有人先她一步。
沈渡转身看向他,手不自觉地扶住了剑鞘,说道,“二皇子何意?大可直言。陛下日理万机,没空同你打机锋。”
李盛抬头看了他一眼,沈渡面色没有表情,眼神冷冷盯着他,见他看过来,也只是轻轻嗤笑了一下。
那是一种纯粹的蔑视,李盛何时受到过这样的侮辱,但他只是低下头,掩盖自己的戾气,用哽咽的语调说道,“昨晚城外,刺杀者甚多。若非身边忠仆相救,臣弟今日恐没法见到陛下,见到诸位了。”
说罢,他又跪伏在地,哭道,“陛下若要臣弟性命尽可拿去,但同行之人无辜,他们许多都是这一路上跟随的百姓良民,对陛下绝无二心啊。”
李盈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位好弟弟一上来就给自己整了这么一出,有应离在,摘星楼的人绝无可能滥杀无辜。
沈渡放在剑鞘上的手略动了动,他看向李盈,似乎她略一示意,她都能杀了李盛。
可李盈没看他。
朝堂之上此刻却静得出奇,方才李盛刚进门调侃者尚且敢交头接耳,此刻却无人敢说一句话。
一个个都是人精,此刻都恨不得钻到地下。
“二皇弟的意思是,昨晚你城外遇刺,是朕的手笔?”李盈起身说道,一边说着她一边走下皇位,向李盛走去。
李盛俯身摇头,泣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弟只是担忧……”
他的话卡在了喉间,因为有人将一柄剑抵在了他的脖颈之上。大殿之中唯一持剑上朝的唯有摄政王沈渡,可持剑之人却不是他。
他缓缓抬头,看到的是李盈。
李盈拔出了沈渡的剑,抵在了李盛的脖颈之间。
沈渡诧异地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自己,她比自己矮不少,却与许多朝臣差不多高,因为冠冕的高度,甚至比他们还高些。
冕珠之下,她明丽的面庞带着些许凌然盛气,娇然的蓬勃地盛开在沈渡眼中,他的手被拂开,就这样定然看着李盈,沈渡听不到剑出鞘的清脆剑鸣,他只能听到自己乱序的心脏在狂跳。
“朕要你死,你不得不死?”李盈念了一遍,轻笑了一声,“好,如今朕要你死。”
说罢,她将剑往李盛身边一扔,剑身接触地面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李盛心寒如冰。
没人告诉他,李朝小皇帝,疯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