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乔把餐盒拎回床头。
莫名的,感觉这个画面很熟悉。
只不过这是在柏林,没有松荣记。
餐盒里都是中餐,有粥和小菜,都是清淡好消化的东西。
味道有些熟悉,估计是和早饭同一家买的。
江乔心里乱归乱,并不耽误好胃口,很快吃完饭,把垃圾收拾好。
回来时看了那捧黄玫瑰一会,鲜嫩的花瓣上一小片银光闪过,是张卡片。
她弯腰拿起卡片。
上面是一行蓝灰墨水的中,h的字迹,但是裴知鹤的口吻:
【不打扰你休息,记得早点睡。】
她怔了一下。
裴知鹤的确是没有发消息过来,也没有电话,只在她发去自己定位的时候,回了个“好”。
他好像,一直都很尊重她。
没有出尔反尔过,说出去的话都会认真履行,承诺了要给她时间自己冷静,就真的会松手。
即便是有话想对她说,也会通过第三人之口。
退出微信,回到主屏幕时,又看到那张用了快一个月的壁纸。
京郊的杉林高大参天。
影影绰绰的树影落在男人长而密的睫毛上,镜片下一双狭长的眼慵懒微敛,仿佛跨越了时间,仍在认真地看她。
她心跳不受控地快了几分,把屏幕关掉不再看,手机拿到床边的小桌上充电,强迫自己睡着。
半夜又久违地做了梦,梦到江玉芬和裴云骁。
像是另一个平行世界,她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弄堂囡囡,在看见前男友出轨后没跟裴知鹤走,一路忍让到毕业。
终于也是等来了一场婚礼,盛大而模式化,新郎面目模糊。
标准的硕大钻戒和高定婚纱,煽情的司仪,美轮美奂的婚礼会场。
她在台上给江玉芬擦眼泪,因为高跟鞋崴了脚晃了一下,被一旁的裴知鹤扶住。
她眼泪无缘无故地往下流,再想和裴知鹤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男人轻轻地甩开了手。
他清冷低沉的声音像一片雪,从高处落下:“你既然和云骁一起喊我哥哥,就要学会避嫌。”
惊醒的时候,连发丝都被冷汗湿透。
她恍惚地分不清梦和现实,下意识地抬起手擦脸,发现满脸冰凉,连枕头上都是急出来的泪。
遮光窗帘厚重。
江乔光着脚跑下床,抖着手拉开,看见外面青绿色的教堂拱顶时,才松了一口气。
钟楼传来悠远的钟声,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
脚边是昨天刚敞开,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箱。
一边是几件衣服,另一边是一件包着东西,卷得鼓鼓囊囊的毛衣。
她下意识地掀开看了看。
是因为这两天无暇顾及,冷落了好几天的圣诞倒数日历。
算上出发那天到现在,一共是八个小抽屉。
她像个头发蓬乱的暴发户,把这一排的礼物一齐取出,摆到小桌上看。
漂亮又精巧的小玩意儿。
裴知鹤选给她的礼物,每一次都很漂亮。
昨天的抽屉里是一只万宝龙的幽蓝星辰系列钢笔。
和她曾经在裴知鹤办公室里见过的那一支是情侣款,银色的笔身,只在笔帽上缀着一颗雾蓝色的哑光树脂。
把盒子放回去的时候,桌上的小纸片飘落下来。
江乔接住,拿到眼前。
这是今天的小抽屉里的全部。
两张纸。
准确的说,一张是柏林市区的轨道交通日票,另一张是裴知鹤手写的字条。
上面只有一个地址,柏林医学院的后花园。
【来这里。】
他这样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