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月亮从乌云后面悄悄探出了头。
鸡睡了,狗也睡了,忙碌了一整天的围院总算有了片刻的宁静。
晚餐桌上的争论在陈子安的强硬坚持下不了了之。
爸妈很不高兴,奈何这货死皮赖脸油盐不进,只能暂且搁置。
躺在铺着电热毯的床上,听着里屋爸妈和妹妹平稳的呼吸声,陈子安感觉到内心有种久违的安宁。
这样的日子,给一千亿都不换啊!
“睡觉,明天正式开始搞钱!”
他翻了个身,心情愉悦的缓缓进入梦乡。
......
可惜,这种愉悦没能持续太久。
凌晨点,天还没亮呢,他就被院里的溜达鸡吵醒了。
“妈的,必须得找机会把它给炖了!”
他看着窗外的一片漆黑,想起了很多不好的回忆,骂骂咧咧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年头闹钟算稀罕物件,最便宜的机械马蹄表也要80块钱一台。
所以即便是在辽城这样的大城市,依然有很多人每天听着鸡叫起床。
他之所以骂娘,不是因为想睡懒觉,而是隔壁刘大娘家养的这只鸡有问题。
它坏了!
为什么这么说?
正常的公鸡天亮时才会打鸣,因为在鸡的脑袋里有个叫‘松果腺’的内分泌器官。
感受到外界光线的变化后,会自动产生大量雄性激素,从而使鸡本能的鸣叫。
可刘大娘家的这只老鸡,每天凌晨点准时打鸣,不管天亮没亮,风雨无阻。
更要命的是,这老鸡不知道是什么品种,还特别长寿。
前世直到他家搬走时都还活得好好的。
上辈子没炖成,这辈子可不能再留遗憾,高低得给它办了!
穿上棉鞋,披上军大衣,陈子安打着哈欠端着尿盆走进胡同。
道边的路灯还没灭,厕所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临泉路胡同共有三十二座围院,按平均每个围院住五户人家算,就是七百来口人。
这么多人共用一间厕所,想想就知道每天早上场面有多壮观。
“一抖,为祖国繁荣!”
“二抖,为民族复兴!”
“三抖,为山河无恙,人间皆安!”
“四抖......”
“怎么还没完了,你当玩橡皮筋呢?”
“尿不尽就赶紧治,抖什么抖!”
“这么多人排着队呢,别他娘的占着茅坑不拉屎!”
陈子安站在队伍最后,一脸麻木的听着前面的人隔墙吵架。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有怀念抽水马桶的一天。
换房的事必须尽快提上日程了,这地方待着实在煎熬。
如今商品房还没问世,想解决住房问题,要么等着单位分配,要么花大价钱去买这些年陆续返还给个人的祖产。
辽城人多,等分房是一件非常漫长的事情,而且就算分到了,条件也不会太好。
前世他家等了十几年,终于住进了心心念念的新房,结果却大失所望。
两梯四十多户的楼房,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设计出来的。
养殖场的鸡住的都比这宽敞。
一层楼只有两间公共厕所,比住围院时堵车还严重,肾不好的根本没法生存。 所以陈子安从一开始就没抱希望,早早将目标锁定在了那些返还的祖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