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中十四年,八月十六。
清晨,薄雾弥漫,也无辰鸡报晓。
一切,都很安静,听不到一点人声嘈杂。
徐子墨在朦胧睡意中缓缓苏醒,眼角上还挂着昨夜的泪痕。
徐子墨轻轻揉了揉还有睡意的眼睛,用力扯开供桌下的遮布,爬过满地遮挡散乱的桌案经柜,顾不得满身的香灰泥垢,怀抱着于滨留下的遗物,向庙门外踉踉跄跄地跑去。
徐子墨小声叫喊道:“爹,娘。”
徐子墨:“先生,你们在吗?”
听不到回答,只有火苗在残屑中噼噼啪啪的烧声。
透过薄雾,徐子墨向四周望去。
只见四下的房屋,无论各处,都已焚烧殆尽,只剩下断壁残垣。
徐子墨心中开始害怕,快步向家的方向跑去。
对于小孩子来说,家,便是最安全的存在,仿佛这世间一切灾难都不会摧毁家的温暖。
徐子墨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爹!娘!”
徐子墨:“你们在哪!”
一路踉踉跄跄,徐子墨跑到了西街,来到了家门前。
只见原先的茅屋早已被烈火焚烧得只剩一抔焦土,空气中也尽是弥漫着一股焦糊味。
四周的土墙,破碎倒塌,被火光熏烧得漆黑破败。
那怀里的点心与金银细软,散落一地。徐子墨哭喊着向那废墟奔去,哭喊着寻找爹娘。
徐子墨环顾四周,也皆是如此破败模样。
看不到昔日此时炊烟蒸腾的样子,街上也没有往日人来人往的热闹。
徐子墨回到门前,拾起于滨的遗物,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漫无目的地向村口走去。
徐子墨一遍又一遍地喊着:“爹!娘!先生!你们在哪!”
就这样,徐子墨来到了街口。
远远地,透过薄雾,徐子墨仿佛看到打谷场上有几个人影。
徐子墨木讷地站在街口,静静地看着打谷场上那几个人。
只见一个长髯老者,衣着紫布青竹瑞鹤袍,头顶一根藤荆陋簪,凤眉鹤发,手执拂尘,由内而外地流露出一股仙风道骨的气质。
老者身后,站着两个年轻人,身材高大,冷俊剑眉,各身着青布瑞云武服,金丝符白缎护腕,背后各一柄银鞘青云剑,虽是武夫打扮却有着生的儒雅气质。
此时的打谷场,却是一片狼藉,只见烧后的废墟炭灰下,部分残破的骸骨探露出来,惨不忍睹,人间炼狱一般,仿佛能听到这些村民临死前的哀嚎。
阴风阵阵,仿佛冤魂地哭泣一般。就连那两位青壮道士也不免微微震颤,流露出一丝恐惧与不尽的愤怒。
那长髯老者长叹一声,不尽哀悼:“看来,我等终是晚到一步。”
徐子墨:“你们,是谁啊。”
众人一惊,纷纷向那声音来源处望去。
看见在不远处向这里走来的徐子墨,一个年轻人怕打谷场的惨状吓到徐子墨,急忙向他跑去。
“孩子,别看,转过去。”
那年轻人一把抱住徐子墨,长髯老者与另一个年轻人也跟了过来,把徐子墨带到了村里。
那年轻人将徐子墨缓缓放下,徐子墨用袖子擦干了眼角的泪痕,留下红肿一片。
长髯老者微微笑着:“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呀。”
徐子墨极力平复心情,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哭泣害怕的模样。
徐子墨:“我,我叫徐子墨,我来找爹娘。”
徐子墨:“还有老师。”
徐子墨的声音微微哽咽,却在极力的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