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子女眷要进宫, 需得皇后或贵妃召见。
云湘不过是朝中大臣的妹妹,平时得皇帝关照几句已是极大的面子,若是无端进宫任谁都会揣测这是否是巫虞向皇帝“献礼”的信号。
臣子会阴谋论, 后宫女子自然也会多加关注。
更何况皇帝本就有开办采选的意思,如此敏感的时期,云湘入宫等同于大出风头,于言官背后之人而言更是大好的机会。
举朝都在关注巫虞的最新动向,云湘也知道不好多烦累兄长, 一时也发起了愁,“唉,要是勋哥还在京城就好了。”
新的人物身份未知, 巫虞只能模棱两可的套话:“他在又如何?”
云湘毫无察觉, 双手托着脸道:“至少他在时言官都盯着他呢,好歹能为兄长减轻些压力。”
巫虞:……
当真是多谢了。
云湘又道:“也不知道勋哥近来如何?听说北方游牧族姑娘热丨辣丨似火,勋哥临行前还说遇到喜欢的游牧族姑娘一定要骗一个回来。兄长也从未接触过游牧族姑娘吧?会不会也喜欢热情主动的姑娘呢?”
“……或许你的兄长断情绝爱?”
自讨了个没趣,云湘又是斜眼又是嘟嘴,“算了算了!兄长当真无趣, 不与你说了!”说完扭头便跑,完全没个正形儿。
晚间,巫虞批完奏章才有空翻阅此前的外派公以查“勋哥”的身份——名勋、外派北方驻地、时常受言官攻讦, 此三点特征指向性十分明确, 但云湘并未提及他的外派时间, 所以巫虞还是翻阅了许久才在两年前的公中找到了相关的记录。
司徒勋,大将军司徒晔之次子,于两年前受令往北方萨满城驻守, 为人跳脱, 因其在京时时常欺压百姓, 故常受言官攻讦。但司徒勋好歹是皇帝亲眼看着长大成人,自然知道他不是仗势欺人的无能小辈,所做一切皆是事出有因,因此皇帝对司徒勋很是纵容,让言官暗地里恨得不行,无需他人撺掇便能自发组团弹劾。
但司徒勋从不在意他人的攻讦,巫虞甚至在他自请外派的奏章中看到了他与“他”的“私聊”,其中一条便是针对两人被言官弹劾次数的对比,言辞中满是对自己略胜一筹的洋洋自得,还有几句对“他”未来将要独自承受言官弹劾的担忧。
巫虞:……
如此能人的确能替他分担诸多,也堪与云湘并称卧龙凤雏。
间日参朝,无甚大事。
皇帝这两日未能睡好,朝间精神不佳,便提前了些许下朝,连巫虞都没召见便回了寝宫。
朝中官员似是收到了什么信号,不等内侍官退走,他们便打起了眉眼官司,让巫虞显得形单影只,备受孤立。
不过很快,巫虞便主动叫住了内侍官,在几人耳目当下表明了自家妹妹希望入宫拜访皇后,请得内侍官通报,随后递上了一个鼓鼓的荷包。
内侍官笑容不改,也不问是何因由,躬身便接下了巫虞明目张胆递上的银两,完全没有收受“贿赂”的惭愧,道:“巫大人且等一日,待下堂朝会之后,奴会带来娘娘的答复。”
“那便多谢了。”
“巫大人客气。”
皇后自然不会拒绝巫家兄妹,甚至以为主动求见的其实是巫虞,不等间日朝会,便派了内侍官过府请云湘入宫一见。
云湘入宫觐见仿佛一个讯号,百官中关于“佞臣”的说法再度加剧,连早已致仕归休的洛太师都听到了消息,气得连夜撰稿笔诛墨伐了一通。
洛太师受广大学子瞻仰,章一出便传遍了整个京城人圈,口口相传,不出两日便传入市井,而市井消息往往越传越疯魔,待云湘听闻此等“内幕”时她甚至没能反应过来主角之一就是她本人。
云湘倒也没觉得生气,不顾形象的大笑了一场,才将消息报给了巫虞知悉。
朝会时巫虞已然直面了言官的攻讦。
不过毕竟这事儿牵扯到皇帝的脸面,言官也不都是直肠子,知道皇帝也要面子,所以顾左言他的骂了一堆也没进入主题。
皇帝晨间刚被皇后下了脸,自然没心情听他们絮叨,沉着脸喝止言官,连带着瞪了巫虞一眼,而后才宣告自己要休假几日,陪皇后和贵妃去别院“赏秋”。
言官顿时宛如霜打的茄子,蔫儿了。
毕竟皇帝请假,代他办公的也就只有巫虞,巫虞油盐不进,便是他们唇焦舌敝,巫虞估计也听不进一句。那他们又何必再浪费口舌?倒不如回自个儿府上拽,好歹能让他的眼睛多遭点罪。
对于皇帝突然请假,巫虞倒是猜到了几分内情,回府后见云湘丝毫未受流言影响,一时也很是无奈,“你进宫与皇后说了些什么?”
云湘看出巫虞的无奈,顿时又捂着嘴笑了笑,“还能说什么呀?当然是教她们如何抓紧皇上,好让皇上收心呀!”
“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如何劝服皇后?”
“兄长可别小瞧我,可知我看过的话本数以千计!这里面……”说着,她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抑扬顿挫道:“可全都是经验!”“那你与我说说你看话本看来的经验?”
“行!兄长备茶!且听我慢慢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