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厅堂,两排烛光摇曳,照射出墙壁上装饰壁画。全是说不上名称的杂乱线条,如同藤蔓般交错纠缠,但仔细观察之下,却能发现其中的独特韵律,好似本就应该如此生长一般。
这是在描述“元素潮汐”。
伊记得魔法课上的老师如此解释:元素潮汐是魔法的分离状态,也是巫师力量的源泉。
伊的半张面孔随着火光的摇曳而若隐若现,望着身旁井然有序的队伍,他的脑海中升起一股恍若隔世的感觉。
来到这个奇怪的世界,已经是第三个年头。
那个在梦中出现的井,果不其然把他吞噬进去。伊很难形容那种感受,当时只觉得身体被一团黑暗包围,意识也陷入睡梦般的沉寂,就像做了一个没有知觉,极其漫长的梦。
当他再睁开眼睛,意识就在另一具身体上了,同时也是来到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魔法是存在的真实事物。名为巫师学院的组织,会定期在各个城市招收学徒。
这具身体的主人很幸运,拥有百里挑一的魔法天赋。同时也是城里某个实权贵族的次子,可谓是前途无量。
可惜这么光明的未来都归伊这个死鬼了。
但这根本不算一个巧合。因为这具身体跟他长得一模一样,除了皮肤更苍白一些,面容比原来更年轻,带着贵族式的冷峻与高傲。
要伊说,他这辈子也装不出这种高高在上的神情。
同时伊有理由怀疑,原主人的意识并不是无缘无故消失的。他遭遇了一场谋杀,尸体被扔在路边。伊至今记得,腹部突然出现一个致命伤口的恐惧感。
幸好当时招收学徒的巫师找到了他,并用神奇的魔法止住流血,这才幸免于跟随原主人归西的悲惨命运。
从这开始,伊就一直注意身边出现的陌生人与敌意。但是很可惜,即使过去三年,他还是没能弄清楚当初的谋杀者是谁,或者由谁主使的。
他就在这所封闭的学院度过了三年,也得以窥视到这个世界真实的一角。
最前方的阶梯之上,骤然出现一道亮光,刚好把那一片区域照亮,然后止步在台阶上。似乎多前进一步都是对光线的浪费,有或者大厅里存在某种东西,正在吞噬这些光和热量。
一个披着灰色长袍的身影站在诸多学徒面前,手里长长的法杖往地上一敲,立刻止住了下面的窃窃私语。连同伊的思绪,也一并拉回到现实。
苍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进每一个学徒的耳中,“遴选仪式开始了,所有学徒按照顺序上来。仪式基础为5个刻时。
记住,一到时间仪式便会强行终止。这意味着你们必须在规定时间内,找到满意的虫子。” 刻时是这个世界的时间概念,50个刻时组成一个轮时,类似于分钟和时钟的关系。
至于遴选仪式,则是学徒生涯中最重要的一环。伊面临的遴选是“伴生虫”,当然还有其他两种遴选,分别是“元素瓶”和“魔法灵”。
这跟学徒所在的学派有关,伊属于变异学派。“元素瓶”很元素学派有关,“魔法灵”则是属于药剂学派。
元素、变异、药剂,这就是魔法导师口中的三驾马车,驱使着巫师在道路上不断前行。
伴生虫是一种奇异生物,拥有各种各样的能力。但究其根本,是巫师吸收魔力的一种辅助手段。
当然伴生虫也有高低之分,想要得到好的伴生虫,就必须在学业上有所出色。例如伊,就在各项课程中得到“3”的综合评价,这意味着伊可以在基础刻时上,多出三倍时间来寻找伴生虫。
虽然多出的刻时,未必跟得到什么伴生虫挂钩,但更长时间,就代表更多挑选的余地。
按照魔法导师的说法,伴生虫并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你面前的,而是需要用心寻找。只有那些跟你相性契合的虫子,才会受到召唤而来。
很快第一个学徒就上前,进入到红色的幕布里。伊也猜不到后面有什么东西,这块幕布有独特的屏蔽魔力功能。
这个学徒显然天赋平庸,分毫不差的在5个刻时后出来,厚厚的袍子掩盖住了他的神情。但从踉跄的步伐中,可以推测他从仪式收获到的更多是失望。
时间慢慢推移,其中不乏一些极其优秀的学徒上去,带着怠愤归来。这让伊越加好奇,虽然从一些籍和导师口中,知道仪式是怎么回事,但真正处在仪式中,这个过程恐怕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清楚。
不过这个优秀学徒只有对仪式的愤愤不平,而没有惊恐和担忧。对于表现出色的学徒,学院总是会给予优待,即使他们没能在仪式中得到满意的伴生虫,也还有补偿的机会。
这就不是伊所能了解的了。他还没出色到让学院改变意志的地步。
在偌大个变异学派,能得到这种待遇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刚刚完成仪式的芬克斯,身份高贵,为一国的王子。大陆上王国林立,伊只在纸面上了解过这个国家,但确实称得上强大,占据了大陆最辽阔最肥沃的一块土地。
另一个名字叫做戴安娜,和芬克斯是兄妹关系,也就是一国的公主。
最后则是杰姆,平民出身,但天赋却最为出众。据说在他还没踏入巫师学院的大门之前,就已经有巫师预定在三年后成为他的导师。
跟随哪位导师,那是之后的事情了。现在最重要的是遴选仪式,终于轮到伊,怀着紧张与期待的心情,掀开幕布的一角。
映入眼帘的是一块纯净异常的水晶球,可以直接透过清澈的晶体,观察到后面的“池子”。这确实是一个由魔力组成的小池,如同一张铺在地面上的明镜。但它映照出的不是天花板,而是另一个“世界”。
巫师学院的伴生虫豢养池。这些奇异的虫子不是以现实世界的物质为食,而是需要饲养巫师的精神力。一旦它们长时间没有进食,就会陷入沉睡或者死亡。所以除了某些充满特殊能量的秘境,现实世界几乎不会有伴生虫存在。也就只有巫师才能把它们养在池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