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似乎长得很快,不过十几日的功夫,脸上那原本皱皱巴巴的皮肤慢慢变得光滑,用手轻轻一捏,软软的,奶香奶香的,最喜欢的便是在后院,用手里的铃铛逗弄着她玩,看着她葡萄般的大眼睛随着我手里的东西来回看。
“娘娘,该喝药了。”
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端过药碗一饮而尽,拿起一颗蜜饯放进嘴里冲散了那苦涩的味道。
之前本是一心求死,可生下这个孩子后便改了主意,我要继续活着,我要看着她长大成人,我要看着她寻得如意郎君,然后风光出嫁。
那日玉玦前来说的话虽被打断,可我也清楚,本以为孩子生下后自己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可还是活了下来,身体也慢慢的好了起来,一开始以为是辰溪有在用自己的血,可每日送来的汤药并未有血腥气,也就打消了这个怀疑。
辰溪给这个孩子取名为归意,我并喜欢这个名字,暗自给她取了个小名唤‘安乐’,希望她平安快乐。
回到天宫已有了一年时间,可我从未在踏出‘星月殿’半步,辰溪除了时不时来看看孩子,也很少露面,细细算来,一年时间我与辰溪见面之数屈指可数。
我与他之间仔细想来,也只是儿女情长的恩怨,并没有什么你死我活的仇恨,怎么就走到今日这般地步,以至于现在见面连那萍水相逢的陌上人都比不上。
安乐慢慢长大,已经可以自己走路,整日闲不住的在殿堂里跑来跑去,天真无邪的笑声感染的我也忍不住的扯起嘴角。
“父帝!”
安乐一声欢快的呼喊,我抬头朝门口看去,辰溪一身天帝朝服走了进来,想来是刚下早朝,还未来得及换下,安乐对这个父亲很是期待,甚至超过了我这个娘亲,这让我心里总是有些不服的。
辰溪宠溺的蹲下身抱起安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意儿有没有想父帝?”
“想!”安乐斩钉截铁的回答。
“父帝也想意儿。”
我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父子两的互动,与辰溪的视线撞在一起,我慌乱移开眼神低下头。
“父帝为什么这么久才来看意儿?”
“父帝有事情要忙,所以没时间。”
“那意儿快快长大,好去帮父帝。”
父女两人幼稚的对话传进我的耳朵,听得我一阵晃神,直到大腿被安乐抱着摇了几下方才回神。
“母帝,乐儿想和父帝去玩,可以吗?”
“……去吧。”
得到了我的首肯,安乐满心欢喜的跑到辰溪身边,辰溪一把抱起安乐走了,院子里没了安乐的笑声,又变的冷清无比,起身回到屋子,随手拿起一本话本翻了几页又放回原处。
屋里的布置和以往一样,几乎没怎么动,我知道这些辰溪授意安排,可并没有什么用,我已经不是那个只知道看看话本,发发牢骚,然后到处疯跑的相思了。
我在房间里耐心的等着安乐回来,眼看窗外已经从白昼变成黑夜,实在坐不住了,起身打开房门,就看见一个白色人影走来,我心里的不安慢慢平复,辰溪还是一身朝服怀里抱着睡熟的安乐。
辰溪将安乐放置在床上,盖好被子后一个吻落在了安乐额头上,我看到辰溪眼底的开心和宠溺,我知道这不是假的,辰溪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的,不得不承认辰溪是个好父亲,至少在我看来辰溪比他的父帝好太多。
“我先走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我点点头不说话,也算是回应了辰溪,待他离开,仙侍关上了房门,我脱下衣物躺在了安乐身旁,看着她熟睡的面容,也忍不住凑上前偷了一个香,然后盖好被子休息。
安乐五岁之时已经到了学习武的时候,辰溪将安乐交给了曲星和武曲星教导,空闲时间辰溪也会手把手的教安乐写字作画。
“母帝,你看乐儿这幅画画的好不好?”
我笑着接过安乐手里的画纸,看清画上之人后一愣,画上的人画的是我,这本没什么不对,可是画上的衣物是我刚上天宫穿的仙侍衣物。
“安乐这画是画的娘亲?”
“是啊!好看吧。”
“安乐怎么知道娘亲穿过这衣服?”
“安乐在父帝的寝殿里看到的,里面有好多母帝的画,都是父帝亲手画的。”
“……安乐画的真好。”
安乐很是高兴的收起画,装在卷轴里放好,又安静的坐在一旁开始练字。
之后的每日,安乐都会描绘一副我的画像,我分不清是安乐自己真的喜欢,还是辰溪授意,看着一旁架子上堆满的卷轴,只觉得有些扎眼。
安乐渐渐长大,她的眉眼与辰溪很像,每次看到安乐的眼睛,都会给我一种在与辰溪对视的错觉,让我变得心烦意乱。
安乐是在大地初春之时降世,所以每年的生辰那日都是阳光和熙,微风轻柔,我总是喜欢在这天带着安乐下凡一趟,去看看看凡间的景物,看着那红尘俗世的变迁,安乐最喜欢的就是凡间的糖葫芦和戏院里的说,爱好与我一般无二。
但是今日安乐年满十岁,于情于理都应该在天宫举办,由不得胡闹,安乐坐在镜子前,我亲手替她梳着一头柔顺乌黑的长发,有些笨拙的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了一只流碟钗。
“喜欢吗?”
“喜欢,母帝真厉害。”
今日安乐生辰,我这个帝后就算再怎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日也是不能任性的,同安乐坐在轿子里来到了九宵云殿,各路仙家差不多已到齐,我牵着安乐走到上方的位置坐下,一转眼就看见了许久未曾见面的天后。
神仙的寿命很长,也就意味着面容也不会变得太快,天后还是之前的模样,只是相比之下,多了几分不甘和疯魔。
安乐从出生到现在,还并没有见过这个奶奶,所以当安乐凑到我耳边询问之时,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