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皎一时无法接受这么多的讯息, 她逃避似的摇头:“不!这都是你的片面之词,纵使你说的一切是真的,也不代表我就是你的侄女, 胎记或许只是巧合……”
沈鹤山轻笑,他露出一副笃定的神色,淡然道:“我知你不信,不妨试试滴血验亲。你我是否有亲属关系,一验便知。”
孟云皎不知是被突如其来的真相弄糊涂了, 还是血缘亲情在作祟,反正她是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沈鹤山拿来一碗清水,半点不扭捏的往自己指上一划, 一滴鲜红的血液滴落在水中。
孟云皎也不敢多等, 划出一道伤口后,把血液滴进了碗里。
两人皆屏息以待。
心脏在扑通扑通的乱跳,孟云皎看不懂自己的内心所想。
越是靠近真相,越是近乡情怯。
仅仅过了一瞬,两滴血液竟神奇的相融在一块!
孟云皎满脸不敢置信, 而沈鹤山却像是意料之中。
他苦等多年,终于找到心心念念的亲人,颇为安慰, 忙给她包好伤口, 还递上一颗蜜饯, 和蔼的仿佛当她是童龀一般照顾。
“二叔见你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真是欣慰不少。”
沈鹤山许是在报复自己当初的懦弱,多年来一直没有娶妻生子, 一心寻找兄长和侄女的下落。他也苦心经营医馆, 把兄长留下来的医志发扬光大。
孟云皎总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断断续续道:“我生父是沈三山,那孟年呢,他为何养育我,却又从不告知我的身世?”
事情的走向越来越复杂,就连沈鹤山也蹙起了深深的眉头。
他缓缓分析:“方才你晕厥之时,我除了给你诊治还给你把了脉,发现你的脉象异于常人。”
“若我没猜错,这就是兄长医志里提到的,养来用做药引的一种药人。我当时也一直想不明白,秦赟灭了沈家全家,为何独独把你和你父亲带走。他需要你父亲配合制药我能理解,但你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能做的了什么。”
直到他切了孟云皎的脉象,他才恍然大悟。
药人需从小养起,他们深知制作禁药,药人的血液缺之不可,又不想搞出太大的风波引起旁人的注意,于是就把目光投向了,那灵智未开的婴儿。
沈鹤山摸了摸山羊胡,讳莫如深道:“若我没猜错,孟年就是跟秦赟一伙的,秦赟把你交给孟年照顾,暗中养成药人,对外则宣称你是孟年的闺女。”
“哼!可他不知,我在皇宫任太医的时候,就曾给孟年把过脉,他这辈子绝不可能有子嗣!”
“所以,你根本不会是孟年的女儿,你只是他圈养在身边的药人!”
药人……
药人……
药人……
这个字把孟云皎的脑袋震得嗡嗡作响,往常被忽略的细节,才此刻全都争先恐后的跑出来。
她想起她小时候,父亲总说她体弱,需常年以药浴泡之。
她想起那从浴盆中爬出来的蝎子,还有每次她询问容嬷嬷药方时,容嬷嬷三缄其口的模样。
她想起在及笄那年她因为长成了大姑娘,不喜身上终日散发这种药臭味,于是抗议起来,说再也不愿浸泡这种药浴。
那日,一向纵容她的父亲大发雷霆,还说若她不愿浸泡,绑也要把她绑去。
孟云皎当时不明白,明明自己身体已经痊愈,精神极佳,为何父亲非要他浸泡这种东西,还不准她经常出府去接触旁人。
当时的她天真的以为,父亲真就只是在担心她的身体,所以才大惊小怪了一些。
没料到,背后竟还隐藏着这样的目的。
他不是在担心她生病,仅仅是害怕她不配合,会破坏了他养药人的计划而已。
在他心中,她从不是他的女儿,她只是他跟秦赟合作的工具……
孟云皎突然遍体生寒,她从未想过,自己一向敬爱的父亲竟然藏着这样的阴谋。
他意图造反,野心昭著,跟秦赟那种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难怪,南樾王有他的扳指作为信物,他们本就蛇鼠一窝。
她还为他的死,伤心了那么久。
她还为他的死,恨上了段熠。
刹那间,孟云皎想到当时暂居在王府时,看过秦赟手肘上那只蝎子刺青,想到段熠曾说过,刺杀他的人,手上有着一枚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