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领着我走进豪华气派的平阳太守府时,看着满府的仆役跪了一地喊着大人向他请安,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那个世人口中“凤皇凤皇止阿房”的慕容冲,也是,除了他谁还能拥有如此的倾城之貌,龙阳之姿。
他缺随身侍从?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了。堂堂燕国皇子,虽然国破被迫入秦,可大秦的天王可待他不薄,宠幸了他一段时间后,还封了个平阳太守给他做。
他吩咐了两个仆役带我去后院梳洗安顿就转身离去了。但他很快又赶来了,因为他的后院已被闹的鸡飞狗跳。
看着满院的狼藉和跪了一地的人,绝美的脸亦是拉长了不少,他看向仆从之一说道:“不言,你说。”那跪在我身旁的仆从颤颤巍巍的指着我:”大人,是他,不言和不弃只想帮他沐浴净身,没想到他竟然狠狠抓伤了我们,我们就,就想将他绳之于法,谁知这个乞丐跑的太快,我们追了半天还是没有捉住他。”说完还撸起袖子,向众人展示那带着丝丝血迹的抓印。
“正是,正是,不弃也受伤了。”那叫做不弃的也露出手臂上的伤。
我心里冷笑,这恶人先告状的戏码真是哪都有。
“子玉,你为何要伤他们?”灿若星辉的眸子转向我,语气带着质问。
“大人,子玉沐浴时,不喜有人在旁。”我的声音听起来气若游丝,虽跪着但身子却努力挺得直直的,“刚刚那两人拽着我使劲往水里按,差点被淹死,子玉为了自救才不得已挠了他们。”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我洗浴时不方便有人在,我就不会请他们出门,不请他们出门也就不会伤了他们作为上等仆从的面子,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么一出了。
我的身子因浸了水全都湿透了,四月的风一吹,经不住哆嗦起来,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恍恍惚惚间似乎有人在喊子玉,子玉......
再次睁眼时,却发现自己已换了干净的衣衫,原本像鸡窝的发也被打理的乖乖顺顺,还带着丝丝幽香,身下的床塌柔软舒适。抬眼望向窗外,天已黑透,脑袋依旧很沉,胸前的紧致感却没有了,糟了,谁给我换的衣服,裹胸布也不见了。
我吃力的爬起床踉跄的向门的方向移去,门却突然开了,门外站着一个人,当我看向那人的时候,那人也正看着我,有那么一瞬间我怔住了,倒不是说他的容貌有多么的惊艳,毕竟任何男人和慕容比容貌都会黯然失色,是他的气质,一身青衣,清清冷冷的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三千青丝一半用金玉冠束在头顶,另一半披散在窄背后,坚毅的唇泛着健康的粉色,英挺的鼻子为他添了几分冷峻的气韵,深邃的棕色眸子像是有种很强的吸力,让人舍不得把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慕容与他,一个明媚娇艳,一个清雅绝俗。
“你想走?”低低的带着磁性的声音传来,似一股魔力般,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沦。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回过神,极力的否认。下意识的用手护住胸前,我想我一定是不习惯没了裹胸布包裹的安全感。
他见我如此,轻哼了声,眼带不屑说道:“那去塌上躺着,把药喝了,你病得不轻。”然后越过我走向床塌前的席子,轻轻一甩宽袖,自行端正跪坐下,宽大的袖带起一阵轻风拂向我,一股沁人心脾的兰花香溢满我的鼻腔。
带着一丝尴尬,我听话的回到塌上躺好,有仆从捧着药碗进来,我又乖乖一饮而尽,暗暗对自己道,要快点好起来,不然哪有力气跑。
“把右手伸出来。”他伸出自己的右手对我淡淡道。
“伸手做什么?你又是谁?”我满腹狐疑,这男人对我讲的每一句话语气都是淡漠疏离,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把脉。“似有些不耐烦了,他隔着袖子抓起我的右手,又将一块帕子覆在我的手腕上,最后才将自己的三指扣在我的手腕处。
他修长白皙的指尖隔着帕子触在我的肌肤上,幽幽的清冷不断的传到我手腕肌肤上,我发现自己的脸越来越烫。
“咳......”慕容突然出现,他已换了一身衣服,之前随意披散在背后的墨发已被一丝不苟的束起,戴着官帽,衣服不再是之前飘逸的白色衣衫,而是象征身份的深紫色官袍,庄重大气,衬得原本略显稚气的俊脸多了几分威势。他应才从外归来。
看见他来,虽不情愿,但我还是得起身向他叩首,他向我罢罢手,示意我免礼,又转向青衣男子,问道:“贺兰,她怎么样了?“
“烧已退,无大碍。”依旧淡淡的,一丝表情变化都没有,原来他叫贺兰......
慕容自顾自的挨着贺兰坐下,盯着我脸上的红霞,略带狐疑:“但我看她的脸色不对,烧退了怎么脸还这样红呀?”慕容仍不放心,伸出手向我的脸探来。
我挡住他的手,慌忙道:“我没事。”感觉到自己的脸又烫了几分,该死的慕容,真是没脸见人了。
贺兰收起帕子,站起身,将帕子随手塞进衣袖中,抚平身上的褶皱,瞥了我一眼,向慕容道:“她无事,我先回房了。”随后不等回应,孤绝的后背很快在视线里消失。
回房?难道他们是那种关系?我眼珠子一转,这慕容刚入秦时不就是大秦天王的**么,现在被外放做了太守,一个人自然寂寞孤独冷了,那贺兰岂不就是慕容的入幕之宾,这两人若是在一起,啧啧,多少少女心得碎啊,不过这两人都是天人之姿,好生般配。瞧他那模样,刚才他是吃醋了吗?
慕容用他的折扇敲了下我的额头:“在想什么呢?别管他,贺兰一向如此,不过医术倒是这天下一绝呢。”
我在想你和贺兰是断袖......
被他这么一敲我倒是醒过神,又想起自己裹胸布,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我其实,其实不是......”
“你想说你其实是个小娘子?”慕容揶揄道。
他这么直白,本想求饶的我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原本编好的戏里看过的苦情身世竟没了用武之处。
“其实我一见你就知道了。”慕容看着我,指指我的脖子,“你看,你根本没有喉结,而且耳朵上还有耳洞,哈哈哈......”
看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我脱口而出:“你,你既然知道,又为何让你的仆从带我去沐浴?”说完我就后悔了,脸腾的红了一大片,这慕容简直就是我的克星。
“不如此,子玉如何会承认自己是个小娘子?“慕容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因为他的嘴角肆无忌惮的上扬着。而我只能在心中暗恨:真是个卑鄙小人,我是男是女与他何干?若是有一天你落在我手里,哼,有你好果子吃!不过在他面前我还是不太敢造次,只能无言以对。
他高兴够了,看看紧蹙眉头的我,知道我不高兴了,开口安抚我:“子玉,我逗你呢,你身子还未大好,早些安歇吧。”说完还贴心的替我掖了掖被,看我被严严实实的盖住,才转身准备离去。
”大人——“我陡然想起还有件尴尬的事,轻若蚊声的说道“子玉的衣衫......“
”呀,差点忘了,子玉,你看我的记性是真的不好,”他那不好意思的表情,仿若忘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般。又对着门外高声说道:“阿巧,进来吧。”
“是。”门外响起一个清脆的应答声,紧接着一个约十四五岁的小丫头从门外进来,恭敬的向慕容行了礼,又向我行了一礼。
“子玉,从今而后,阿巧就负责照顾你,你好好养病吧。”慕容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的笑道,“放心,子玉的衣衫都是阿巧换的。”
我暗暗舒了口气,还好还好,清白还在。可我一侍从何需别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