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如故嘛。”曹进活学活用,煞有介事言道。
秦慎一时无言以对,只好翻翻眼皮摇了摇头,报以无奈苦笑。
他怎会不明白对方的想法,只是当自己身上背负越来越多人的寄托与命运后,他日又该如何才能洒然脱身而去?
翌日。
东方泛出第一缕晨曦时,嘀嗒清脆的马蹄声打破武泉关的沉寂,一队百余人的轻骑踏出关门望北蜿蜒而行,身形渐渐没入天色微明的苍茫草原。
这是秦慎的第一次巡边。
经过昨日窦义的讲述,他已基本了解到巡边的职责除了监视匈奴的动向之外,还要防止并无通关牒的汉民踏出天田,逃往塞外。
得知这一点后,感叹于两千年前的边防管理制度丝毫不亚于后世的同时,他亦多少有些庆幸当初并未翻出长城,否则胡奔乱撞中一不小心被汉军乱箭射杀,那就真的可谓是死得稀里糊涂。
百骑身披朝露沿着天田疾行数十里,旭日从地平线跃出,葱绿的草原在火红的阳光照射下如同蒙上一层淡淡的薄纱,绚丽无比。
队首的秦慎勒马扬手止住前行之势,随即下达了他那与众不同的首个命令——
以十为队,间隔十里,领犬各自负责一段边境巡逻。
昨日军中演武的效果确实立竿见影,属下一百轻骑望向他的目光充满崇敬之意,对他的号令自然无有不从,轰然应诺后约定了集结之法,纷纷在什长带领下引着军犬奔赴自己的巡防区域。
对此秦慎自有他的考虑,虽然百人结伴而行安全不少,然而来来回回疲于奔命尚且不说,更甚者如此长的防线,大队巡防难免会有纰漏,比如人刚离去,匈奴后脚便至。
而依照以前的成例大队之外再放出单独巡骑,以他看来也并非稳妥之举。
事实也是如此,据他听说,时常会有斥候放出后不得归来,经过查探才知已被匈奴射杀。
他如今既然领了这份差事,也就不能再如在烽燧那般浑浑噩噩得过且过,对任何事情都漠然视之。
在其位,还得谋其政,他必须要对属下的生命负责,如今并非战时,实在太无必要放出单独的斥候去冒险,还是相互有个照应为好。
当然,他也知道分兵历来都是大忌,若遇紧急情况极有可能导致调度失灵手忙脚乱,然而值此时刻,他也并无更多再好的办法,唯有约定集结之法以及千叮万嘱属下众人,若有情况还需避其锋芒,抱团再战。
而最为重要的是,心中尚存最后一丝幻想的他不可能领着百骑抛开巡边,陪着他去寻找那个神秘的鬼洞穴,因此必须要先将队伍化整为零,将人打散才好方便他行事。
想到这,就连他也分不清楚如此行事到底是为公亦或为私,两可难分间不禁苦笑,自我宽慰这是在公私兼顾!
“巡边很苦吧?”一直看着他等待指示的曹进发现他不经意外露的神态,妄揣心意的咧嘴一笑,附和着抱怨道:“天还未亮就要整装出发,确实辛苦。”
“这下知道了?”秦慎收回心绪斜他一眼,似真似假道:“要不我回营后跟都尉诉求一番,再让你回去担任步卒都伯,嗯……料想都尉也会准许。”
“别别别!”曹进面色一急连忙制止,含糊的嘟哝了一句后岔开话题道:“其他兄弟都已经走了,俺们呢?”
秦慎环顾左右,此时只剩他们这个小队还在原地待命,除了烽燧出来的六人,尚有其余四名新加入的兵卒,而短短片刻,薛玉等人也已经眉飞色舞的和四人聊得一片火热,他心知首日巡边就离队单独行动极其不妥,道:“你带其余兄弟在这附近来回巡视,我么……”
呵呵一笑,续道:“我与瞿兄在此练剑,若有情况你等立刻来报,短短数里路程,想来亦无大碍。”
曹进闻言为之愕然,实在没想到对方第一次巡边就如此敷衍,是以一时间瞠目结舌的看着他,满脸难以置信。
“就这样吧。”秦慎对他的反应视若无睹,状若不经意的扭头往武泉关方向瞧上一眼,回首调侃道:“昨日\你不是说要跟我好好讨教学习么?我看不妨就从这巡边开始。”
最该了解熟悉巡边之人是你才对吧?曹进满脑门黑线,却又生怕他再提及继续回去担任步卒都伯此类言语,只好不情不愿的应诺道:“那俺就带他们前去巡逻,若有情况立刻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