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呵呵一笑,正赶上服务员上菜,没说什么,等服务员把菜上齐,把酒倒满后,他才说道:“李哥也知道,这笔钱是王记和陈市长特批的修路款,事关中药材丰收后能否顺利运出山区,再往大里说,事关金桥农业能否在我市建厂。
他宗长庆这么干,就是明摆着跟市委市政府的两位领导过不去,李哥要是觉得没办法跟宗市长交代,我也不为难你,大不了这笔钱我不要就是了,道路能不能及时得到整修,去他妈的吧!
我倒要看看,一旦药材基地的建设工作停滞下来,他宗长庆能不能负得了这个责任。”
高远这番强硬的话一出口,李东阳头皮都发麻了。
“兄弟,你咋还上火了呢?我也没说不给你拨啊。”李东阳苦笑着说道。
“嗯,你个老滑头肯定琢磨着怎么两头儿卖好呢,既不想得罪宗长庆,又没胆子跟高远过不去,死来想去就一个字:拖。我说的没错儿吧?”陈宁端着茶杯笑嘻嘻讽刺他道。
李东阳叹道:“实话说了吧,宗长庆之所以暗示我扣下这笔钱,打得什么主意我多少也能猜到些,他不就是想让市局拿到梧桐县道路整修的主导权么。
两位都是明白人,我看不如退一步,把这个工程交给市局主导又如何?这样一来,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老哥也好交代,把钱拨过去也就顺理成章了。”
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高远笑着问道:“那李局打算把钱打给谁?”
李东阳一愣,差点脱口而出:当然是谁主导打给谁了。
明白了高远这话的深意后,李东阳再次苦笑起来。
高远看明白了,原本坚定站在陈建业队伍中的李东阳,态度发生了些摇摆,是什么原因造成的,高远没想明白。
看了眼陈宁,见他也眯着眼摆出一副想不通的样子来,高远呵呵一笑,说道:“我跟李局挺长时间没见面了,就不聊这些扫兴的事情了,咱们好好喝两杯。”
李东阳也听明白了,从李哥到李局,高远对自己称呼的转变意味着今后两人再也回不到亲密无间的关系中去了。
这顿酒喝的没滋没味儿的,进行了半个小时就散了。
李东阳走后,高远问陈宁:“你就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吗?”
陈宁摇头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县里忙得四脚朝天,都多久没回过家了,跟老头儿交流的不多,他也没跟我说过李东阳叛变革命了。”
摆弄着茶杯,高远若有所思。
陈宁又说道:“看样子,李东阳是铁了心要把这笔款子压下来了,你说,宗长庆敢这么干,是不是找到了什么靠山?或者是,上面有人发了话的缘故?”
“你的意思是说,根子在上面?”高远豁然开朗。
并且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简单,按理说,宗长庆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打这笔修路款的主意,可他偏偏就这么干了。
关键是,王宏伟和陈建业一点干预的意思都没有。
这就有点奇怪了。
陈宁说道:“除了这个,我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高远把手机拿起来,一个电话打给邵佳彤,接通后把事情一说,又说道:“姐,我是一点招儿都没有了,你能不能帮着我打听打听?”
邵佳彤考虑了一番后说道:“你先别急,这事儿透着诡异,我先打听一下吧,你等我电话。”
高远说声好,把电话挂断了。
大约半小时后,邵佳彤才把电话打了回来,她说道:“弄明白了,前些天你们市给省政府打了个请款报告,请求省里给你们县拨付一笔三千万的道路维修资金。
上会讨论后省里批了,但这笔钱让太多人眼红,尤其是省厅那帮人,眼珠子都绿了。
省厅一个副厅长跟你们市里的有关领导打了招呼,暗示了一下,想要把这个工程拿到手中来。
你们那个副市长就嗅到了商机,趁机把市里那笔款子给扣了下来。
我估计,王宏伟和陈建业是不想得罪省厅那位副厅长,就采取了默许的态度。”
听完邵佳彤的话,高远这才弄明白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叹声气,他说道:“那,姐,你有啥高招儿没?”
一听这话邵佳彤就笑了,提点他道:“姐也没啥高招儿,不过姐跟你说啊,既然省交通厅盯上这笔钱了,这事儿就很难办了,你想啊,连你们市的一二把手都挺为难的,你一个副处级常务副县长又能怎样?
不过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在市里周旋呢吧?”
高远说是。
邵佳彤说道:“你现在立刻回县里去,让你们县公路局的人调查县级道路的质量问题,然后形成报告交给市委主要领导,我想,你们王记会很愿意看到这个报告出现在他办公桌上的。”
高远苦笑道:“姐啊,您能不能把话说得再明白一些?老是这么含糊不清的让我猜来猜去,我头很大啊。”
沉吟片刻后,邵佳彤说道:“你不觉得有人的手伸得太长,马上要引起领导的怒火了么?更何况你们梧桐县的贪腐大案刚发生不久,有些人记吃不记打,又想拿不该拿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