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演练第一场便是褚忆与万敬之的回合。 金莹莹一手捂眼，从指缝中做偷窥状，一副想看又不太敢看的样子。 万敬之剑法带戾气，气势如火如电，下手又不知轻重，平日里没什么人愿意同他切磋，除了余长溯和褚忆。 余长溯因为身法堪堪在上，而褚忆则是因为，她不畏惧受伤。 几乎每一次都会被万敬之打伤，然后咬咬牙闷声不吭地回去休息。 相当要强又相当奇怪的一个女人。 最奇怪的是她都这么任由万敬之冲她胡来了，她暗恋的人居然仍是男主谷玄。同万敬之是一点p的苗头都看不见，纯物理上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关系。 “但怎么说褚忆也是第五席，比万敬之还高了两席，应该不至于很快就……” 陆姚这边还没说完，场上便闪过两道深紫色剑影，凭她半个修仙门外汉的水准，也能看出那两剑已属杀招范畴。 果不其然再定睛，褚忆已闷哼一声倒地。 在众人的哑然之中，第三席的单祁和金莹莹反应过来，上前扶起了褚忆。 金莹莹瞪万敬之一眼：“能不能怜香惜玉点？” 万敬之手持惊鸿剑侧开目光，不打算辩解。 褚忆唇色发白，拍了拍金莹莹扶住她的手臂，摇头道：“不必怜惜，是褚忆技不如人。” 末了推开围在比试场中心的几人离开了。 “看来万师弟这一年里进步神速。”单祁一身正气地唤出佩剑，与他对面而立，“怕是我的三席之位也快拱手让人了。” 陆姚在一边苦涩地笑笑，心道不必怀疑，确实让了。 正确来说是她让席了，升阶赛上万敬之接连打赢了她和单祁，坐到了第二席的位置。 后期万敬之的战力只会越来越恐怖，现在只是初见雏形罢了。 午前演练结束后，陆姚接到路以的消息前往掌门院，踏入院门时，路以正在同褚忆说话。 她模模糊糊听见个关键词“明月镇”，便知第二个外勤任务要来了。 明月镇地处边陲，与他国接壤，民风彪悍。 反正看时脑子里浮现的一直是强风裹着黄沙往镇里吹，街上尽是卖琉璃宝石香料烤羊肉的那种，略带西域风情的地方。 路以侧目瞧她一眼，意外地没对她阴阳怪气，直切正题地转向褚忆道：“此次明月镇的偷尸案，让你路师姐同去罢。” 褚忆应了声“好”。 路以复又看向她，一手指了指褚忆：“让褚忆同你说说明月镇的情况。” 她模样乖巧地点点头，心骂老头发布任务可真磨叽。 “对了。”果不其然，路以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继续道，“让丰百玄也跟着去吧。” 她就知道，怎么可能会给她机会离开谷玄的视野。 “还有，把万敬之也叫上，省得他那一身好本事，天天只能冲着同门使。” 陆姚点点头，复又愣住，她怎么记得原中万敬之没有参与这次任务呢？ 路以只派遣了丰百玄、褚忆和她，三人前往明月镇，两个暗恋谷玄的女人互相醋了大半路，并且因为褚忆和她都属于内放型的人设，所以谁也不挑明，就默默为谷玄和对面轻佻的举动黯然神伤，疯狂失意。 这么想来，万敬之的加入虽然出乎了她的意料，但应该不会是件坏事。 从掌门院出来，褚忆向她详尽说明了明月镇偷尸案的情况。 褚忆说起话来虽不显拖泥带水，却称得上轻声细语，同那副干练利落、生人勿近的外表形成反差，甚至叫陆姚听出了些缩瑟和易碎的感觉。 她边心不在焉地点头应和，边在心里盘算着其它事情。 毕竟曾一度拥有过上帝视角，事件来龙去脉在她看来堪比橘子瓣上的白络，清清楚楚。 近来在明月镇，每逢白事，尸体连着棺材都会无缘无故地消失。一次两次镇里人觉得奇怪，几十次下来便成了恐慌。 都说镇上住了个妖怪，专吃尸体为生。 其实百姓们的猜测并不算错，作乱的确实是几只妖怪，而且是从属于魍魉山的小妖怪。 至于目的，是为了喂饱他们那口毒渊。 这个世界里妖族独据一方，命名魍魉山，与魔族、仙门建立了对等的三足关系，境内地势险峻，深处有一口毒渊，里头饲养了大量名为嗜尸虫的妖虫。 凭借这口能吞没万物的毒渊以及他们那个杀人不见血的狠人山主，魍魉山得以独立于各方势力斗争外。 <
> 明月镇是距离魍魉山最近的一个镇子，左右不过三十里路程。 由于地处边陲，以往常有战乱发生，外加上谷玄尚未潜入玉琼山前，仙门与琉璃城间常有摩擦，也会出现不少伤亡。 负责喂饱毒渊的小妖怪们可以常去战场上拉尸体回来投喂那成千上万只嗷嗷待哺的妖虫。 但近年来人间太平，六道间的冲突也极少，毒渊口粮一下紧缺，到了不得不上镇里偷寻常百姓尸体来应急的程度。 原本只是一个很容易理解的事情，但涉及魍魉山，情况就复杂起来了。 魍魉山因为是妖的地盘，与玉琼山不同，没有结界一说。 为了不受侵扰，他们山主想出的自保方式就是，无论是人是鬼是神是魔，凡踏入境者格杀勿论。 正好还能拿去喂毒渊。 久而久之魍魉山一名便叫天下闻风丧胆。魔族仙门也是，虽不存在敬畏一说，但也因深知妖类的疯狂，能回避则回避。 但她巴不得与这魍魉山接触接触，为了她金蝉脱壳计划里的那个“壳”。 陆姚应付完褚忆，回到房中打开地图，细细查看起了魍魉山和明月镇的位置，发现非常符合“地图边缘”这个说法，和玉琼山一比，一个右下角一个左上角。 要不就把阳鱼种在明月镇得了。 以后就在明月镇买块地建个草屋，种草药倒卖香料，过过美滋滋的隐居生活。 陆姚撑头于桌上静思默想，就是气候干燥风沙大了点，但也不是不能忍。 抬眼时，见窗边静静伏着一只褐色的飞蛾，动作缓慢地开合着翅膀。 陆姚愣一愣神，举止自然地起身挥了挥它，关起窗户。 第二日，接到任务的四人动身前往明月镇。 明月镇确实远得很，他们飞了近一天，黄昏时才裹挟一身风尘姗姗抵达镇上。 小镇算得上热闹，卖各种琳琅玩意儿的小摊特别多。但气候不好，地面铺着一层沙子，风吹一下，沙子便扬一阵。 没走几步，陆姚便觉得自己的足底已灌满沙砾。 由于地处边陲，往来商旅多，客栈就不会少。很快，他们选定一家客栈住下。 谷玄拿到门牌便一声不响地进了房间。陆姚目光紧随确保他的确进了房间，才暗暗松下一口气。 褚忆开门见山地询问起掌柜关于偷尸案的线索，掌柜面露难色地摇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万敬之性子急，上前一拍柜台，喝道：“有什么不可说的？少给我神神叨叨的。” 掌柜倒也没被他的气势吓住，喋喋不休道：“我这是客栈，又不是卖消息的地儿，你才是少给我指手画脚的。要问你去找有白事的人家问去，搁我这做生意的地方问？呸，不吉利。” 陆姚竟然觉得掌柜说得有道理，为难地看一眼万敬之，见他怒形于色，似乎还想反驳几句的样子，赶紧扯了扯他大臂上的衣服料子劝阻：“算了算了，人掌柜的说得也没毛病。” 万敬之直接回头将愤怒的目光转向她，盯了片刻，鼻子哼出一股气，拿上门牌回自己房间了。 “抱歉，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褚忆对掌柜道。 掌柜“哼”一声，态度傲慢地低下头去拨弄算盘。 “年轻人就这样，我年轻的时候也燥得很。” 陆姚背着手感叹一句，叹完猛然发现不对劲，这具身体的原主路遥今年才十八岁，比万敬之还小两岁来着。 于是赶紧捂住嘴惊慌地看向褚忆。 褚忆淡然地笑笑：“师姐行事一向稳重，万师弟理应向师姐学习才是。” 万幸，她好像没觉出不对劲来。 褚忆回头看向掌柜，小心翼翼地询问：“可否麻烦掌柜行个方便，告诉晚辈最近镇上哪户人家在办白事？感激不尽。” 掌柜见她态度不错，抬眼撇了撇胡子：“出门北行二里不到，有户刘姓人家，他家女儿几日前，跟她相好的一起跳崖了，今早上才将二人尸身寻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