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消失,莫凡本能拔出杀猪刀戒备,顺着黑衣男子目光看去,却见不远处不知何时竟是出现了一个青衣老者。
老者头挽发髻,玉簪别顶,鹤发童颜,飞眉入鬓,一张脸面无表情,却不怒自威。一袭青袍立于雪中,袍上绣有卷云浮图。
黑衣男子看到老者后,脸色有些疑惑,似乎他认识这位老者,但又不敢确定。没多久,黑衣男子神情瞬间充满畏惧,直接双膝跪地,对那老者叩首道:“太,太上……”
话音未落,老者沉吟道:“身为点苍宗玄灵一门长老,收妖为徒,且放纵其胡作非为,草菅人命,该当何罪?”
黑衣男子浑身发抖,不住的磕头:“弟子有罪,弟子知错了。”
“还不快滚。”
黑衣男子吓得急忙起身,不敢多留片刻,腾空而起化作黑鸦消失在茫茫天际。
莫凡依旧手持杀猪刀,待那黑衣男子离去,他便看向青衣老者。
方才那黑衣男子是黑鸦所化,其境界奇高,在他面前,自己连动都动不得,而那黑衣男子却被青衣老者吓成这般模样,这青衣老者又是何方神圣?
青衣老者缓步上前,目光仔细打量着莫凡,同时手指捻动,似在盘算什么,眉宇之间有些微妙变化。
几息之后,老者缓缓点头,沉吟两声:“嗯,很好,此地并非讲话之所,尔等随老夫来吧。”话音落地,却见老者凭空而起,与此同时,莫凡也感觉到一股力量将自己托起,他暗暗尝试抵抗却毫无用处。
青衣老者凭空而行,带着莫凡和黑鼠飞向古洞所在,却未曾带上周通。
那周通一脸懵懂的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唉,等等……我,我怎么办?”
怎奈那老者对他全然不理,竟是将他一人留在了山岗上。
猛然间脑海中传来一阵眩晕,周通一头栽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莫凡和黑鼠跟随青衣老者来到古洞,洞穴不深,灵力充盈,一副干枯骨架盘坐在一块石台之上,手边一柄黯淡无光的长剑插入石台,半截剑体已经全部没入其中,石台前,散落着一些玉简,与莫凡之前得到的完全相同。
青衣老者进入洞中后,对着那副干枯骨架看了很久。
莫凡和黑鼠对视一眼,也不敢轻举妄动。
等了良久,见那老者还不言语,莫凡收刀入鞘,低声道:“前辈,我等只是偶然路过,若是惊扰了前辈修行,还请见谅。”
“这洞中玉简,缺失了四块,怎会在你手中?”老者并未转身,闻听此言,莫凡心头一颤,玉简在自己的乾坤袋里,这老者怎会知晓,再看他对这古洞显然十分熟悉,难道,他就是当初小黑看到的青鳞大蟒所化?
思索间,黑鼠伏在地上:“前辈,此事与他无关,数年前,是我偶然间闯入此地,沾染灵气开了灵智,便起了贪念,取走了四块玉简,此事皆因我而起,前辈若要责罚,我愿独自承担。”
莫凡急忙上前一步,将黑鼠挡在了身后。
青衣老者再次陷入了沉默,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又好像在做着某种决定。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后,青衣老者再次悠悠开口:“修行本是逆天之举,凡体修行则为逆之所逆,以凡入道,道途多艰,远胜有仙根者百倍千倍,纵使修得大成,若无仙根指引,终难敌那天命定数,待那天劫来时,难免魂飞魄散,你且不怕?”
“怕,蝼蚁尚且偷生,活着总比死了好。”莫凡回答的很直接。
青衣老者缓缓转身看向莫凡:“你这娃儿,倒是爽直,如果怕,你还有选择的机会,放下玉简,老夫清了你的道行,回去做你的一介凡人便是。”
莫凡微微蹙眉道:“就是因为怕死,晚辈才绝不会放弃。”
青衣老者苍眉微凝,似有几分不解:“此话怎讲?”
“天命之下,命比鸿毛,人岁满百,百年一到终是结了。”
“寻求成仙之道,道途虽艰,却怎能比那任由命运驱使,随风飘摇,面对百病折磨,天灾横祸而无能为力更加艰难?”
“更何况寻仙问道,命掌我手,即便终难成功,亦是我自己的选择,凡人苟活,永是任由摆布,命由天定。”
老者听后,面露几分淡笑,他捋了捋胸前长髯,缓缓转身瞥了一眼那副枯骨,几息之后看向莫凡点头道:“呵呵,哈哈哈,好一句寻仙问道,命掌我手,凡人苟活,命由天定。”
“你且过来。”
莫凡缓步走向老者,驻足于老者近前三尺远处。
青衣老者轻轻挥手,虚空中忽然出现了一枚紫色的珠子,那珠子向着莫凡飞来,莫凡不知何意,想要躲避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动弹,最终只能任由那枚紫色珠子射入了他的丹田之处。
“前辈,您这是?”
青衣老者的脸色变得有些严肃:“你所修行的玄黄紫气诀,为老夫师尊所创,乃天下罕有凡胎可修之功法,这枚玄黄紫气珠,乃天地自生,后被师尊炼化,可润泽万物,可助你修得玄黄紫气,好处届时你自行体会。”
莫凡自幼聪慧,他急忙瞥了一眼那枯骨,想必就是青衣老者口中的师尊了。
而自己所修的这门功法,就是他所创的,而这位枯骨,曾经也是一个凡胎么?可他强悍如此,最终怎的也化为了一副枯骨?难道一个凡人预想修仙,就真的如此艰难?
老者似乎看出了莫凡心中困惑,淡然道:“小友,天将降任,必定路途艰险。但这条路你必须亲自去走,旁人难替。需知身凡非凡,但倘若心凡,则神仙难渡,终究是那棋盘上的一子而已,永难成那布棋的人。”
一番话,颇为难懂,更加让小莫凡摸不清头脑。
思索间,青衣老者看向黑鼠,随之轻轻挥手,一股青光将黑鼠笼罩。
“你这黑鼠道行卑微,却道缘不浅,替师尊结下这桩机缘,老夫也还你一桩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