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远远的,姚敬雪便喊起来。
应青山抬手执壶,不紧不慢地倒下温酒:“喊什么,又跑不了。”
自然是跑不了,姚敬雪瞥了瞥应青山拖在地上的裳摆,哼了一声:“有个人惯爱说丧气话!”旋即又笑开:“今天带了什么好酒?”
“没有好酒,只有家醅。”待姚敬雪到石板桌前边坐好,应青山递上恰好盈杯的酒,“怠慢了。”
天很凉了。
姚敬雪端起白瓷碗一饮而尽:“原来是青山酿的酒,难怪比村头的好上许多!”
酒还暖着。
“你这一口闷下去,能品出几点味道来?”话说得平静,却没淡了嘴角的浅笑。
姚敬雪等不及应青山将瓷碗添满,拿过酒坛一阵猛饮,罢了,一抹嘴角:“好酒,自然要大口喝才有味道。”
“急得很。”
“急又如何——”姚敬雪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晃着酒坛。
人生在世聚少离多,不急,如何能赶得上相聚?
姚敬雪又灌了一口酒:“你总爱给这些瓶瓶罐罐酒酿新茶起名字,不知道这酒有没有这样的福气?”
“姚郎都给它祈了这个福,怎么会没有呢?”应青山笑道,目光不自然地移开,兜了个圈子,又晃到酒坛上,“绿水。”
“绿——水?”卷气倒是有几分,然而……
“少了青山惯有的清高孤傲。”姚敬雪眯着眼。
应青山手上依旧是不紧不慢,理过了碗筷,打开餐匣给姚敬雪添了菜,才缓缓道:“绿水本无忧……”
“啧,行了行了,我就知道,”姚敬雪打断他,手支着额头笑,“你就喜欢引经据典,绉绉的。”
应青山笑着呵了气——你知道,又偏要我说,还要挡着眼睛。
清酒小菜,一人豪饮,一人浅笑。
忽然惊觉一切如常,两人心里都是一空。
“走了!”姚敬雪已经干了三坛酒,伸个懒腰,起了身,“明儿见。”
明儿见。
“今天……这么急。”应青山轻轻搁了箸。
“早?不是一个时间吗?”姚敬雪指着天边刚冒尖的月牙,“月亮都起来了。”
“起来了,太阳还没落下就起来了。”应青山语气似无起伏,“和你一样的急性子。”
就和昨日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