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的时间太漫长了。”
看似和问题无关的回答让人不解,迪卢克想或许是自己说得太模糊,安心大概没能明白。
不能模糊不明,要说想永远在一起,要说我喜欢你,少年握紧拳头,一口气从心底提到喉咙,爱恋的语句也欲将随之倾斜。
可安心总快一步。
“我不会永远留在蒙德。”
她不知道迪卢克心中酝酿的爱意洪流,将告白当成了邀请,真切地和迪卢克解释拒绝加入骑士团的原因。
“虽然法尔伽师父觉得我具备成为一名骑士的资格,但我觉得自己肯定是没法当一个合格的骑士,骑士团的守则太难背,我也做不到每条都遵守。”
安心说最重要的是她无法像西风骑士团的每一名骑士们那样用一生来守护自己的城邦,这份时光对她来说太漫长了。
“我肯定是要去别的地方,说起来有些羞耻,但我对现在的职业大概是有些想法的。”
她选择成为冒险家确实有着现实因素的考量,这是一份时间自由,难度不大且好赚钱的工作,但除此之外亦然有一种说不清的向往在其中。
少女抬起头,视线越过风起之地,跨过山海,投向难以看清的远方。
“有人跟我说蒙德无数传奇的开始的地方,这里的冒险家征服了天空,走遍了大地,他们去往最高的山,最远的海,以人类之躯谱写了千古的传唱。”
“我想,我也能成为这样的冒险家。”
假设的谦虚掩盖不了笃定的自信,掷地有声的话语惊动了沉寂的微风,吹得周围树叶哗哗作响。
这显得另一人更加沉默了。
誓约守护家乡的少年骑士怎么能留下即将振翅苍穹的雄鹰,所有隐藏在暗地里的心动眷念不过是让终将远行之人徒增烦恼而已。
安心不会留在蒙德,迪卢克还能说什么呢?他什么也不能说,含在口中的爱意好似穿肠毒药,即便带来痛苦,此刻也只能咽下。
年轻的爱意似岩浆炽热在少年心脏里翻腾,但这座冒着滚滚浓烟的火山最终也没有爆发。
迪卢克攥紧的手一点点松开,好像心头下了一场又一场的雪。
他说他也相信。
“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比任何人都了不起的大冒险家。”
秋风一改萧瑟之态,温柔地拂过少年的肩膀,迪卢克扯下珍爱的红发带,走到安心面前,不由分说地帮她束起了头发。
这样不问他人意见,几乎是强迫般的举动从未在教养良好的迪卢克身上出现过,但今天他就这么做了。
迪卢克其实并不擅长打理头发,但得到发带后,他有心向家中的女仆请教,于是自己也学会了如何绑发。
纤长的手指穿插在红绸黑发之间,小心翼翼地为心上人绑好了一个马尾。
调皮的风不断拨弄着垂落的缎带,迪卢克手指握着一抹红,将它彻底打理好才放下手。
安心再看不懂脸色也知道他现在情绪不对,更何况她其实有点眼力。
“迪卢克”
“安心,”迪卢克少见地打断了她讲话,“我们是朋友对吗?”
安心点点头。
“那就好。”
迪卢克突然笑了起来,不似平日的矜持浅笑,而是非常爽朗的笑脸,笑得眉毛压弯了眼眶,喜过便添悲。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会离开蒙德,但我大概是无法与你同行的。这是你送我的礼物,现在我把它交付给你。我的朋友,希望无论你到天涯海角都能记得我的友谊。”
“我当然会记得,我记性很好的,迪卢克你-”
不要再说关心的话了,不要让我动摇。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否继续笑着告别,于是转身仰起头,“时间不早了,最近酒庄事务繁忙,我要先回去给父亲帮忙了。”
安心看着迪卢克几近狼狈地逃离此地,她又不是木头做的,就算开始误会了,现在也该反应过来,只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没考虑过感情方面的事情,毕竟醒来也才不到一年,看世界哪里都新鲜,没有更深层次的需求,也没想过会被人所爱。
安心想自己可能真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吧,一想到这种感情,就下意识地有些抵触。
她磨蹭到附近的风神像旁边,不太虔诚地许下一个愿望。
“唉——风神巴巴托斯大人,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就帮我想想该怎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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