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漓行礼,在地上拜了一下,便踉跄起身。
徐公公转身离开,远处却跑来拿着斗篷和伞的少年。
“大人,暗卫捷报,闵州那边出现了相似的案情!”少年边跑边道。
“十七——”萧漓望着少年,刚唤出他的名字,便晕了过去。
“大人!”少年慌忙跑上前。
自打那日出宫之后,几人便马不停蹄赶往闵州。萧漓自昏迷后便在马车上睡了过去,十七忙碌着给他包扎了伤口,又在路过的城中寻了名医上车施针。
路途遥远,一夜穿过几城后,又行了两日。
云琬乐得清闲,确定对面昏着的那家伙无性命之忧后,便在车里又是喝茶又是染甲。
云琬坐在车内无聊,便从怀中掏出凤仙花瓣,用细绳绕了敷在指甲上染色。
行至正午,窗外传来欢声。
云琬卷起侧边窗户的帘子,翠绿的田野跃入眼帘,远处农妇在田里欢谈。
“都说道田擅耕。”云琬瞧着窗外景致,“听闻闵州曾经是道田国的土地,天下归一后,先帝曾为收拢人心派朝廷官员来此教与采石之法,这儿的民众却拒绝了此事,言之耕田足以度日。久而久之,这里便只有连绵的田地和山村。”
她说完,又关上了帘子。
“主人您还懂这些!”薛铃音望着云琬,满脸崇拜。
“暗卫查案,你们怎还跟着我们?”少年坐在二人对面,道,“不对,你们何时上车的?”
薛铃音望着云琬,脸上写着心绪:主人,这隐身术好像过了时辰——
马车穿过田野,一会爬升一会降,摇摇晃晃。
“十七,你赶不走他们的。”萧漓不知何时清醒,开口道。
他虽然醒了,瞧着却还是无力,人说这话,身子却还倚在车厢壁上。
云琬打量着他脸上那怎也不摘掉的鬼面,觉得扎眼得慌,便低下头去解甲面上的绳。
本就粉嫩的甲面沾染上桃夭,衬得纤长的手指更为白皙。
云琬满意打量着自己漂亮的手指,漫不经心道:“陛下要抓闵州的鬼,却派你这护皇城的暗卫来,这究竟是想抓到鬼还是不想抓到鬼?”
“你怎敢对圣上不敬!”十七激动起身,却被萧漓按住坐下,冷静后又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云琬不答。
马车突然停下,车外暗卫道:“大人,到了。”
村镇出现在眼前,烟火气袅袅。
路边杵着的木板上歪斜写着“石寿村”三字。
村镇里的路窄,马车只得停在村外,云琬带着薛铃音走在前,十七搀扶着萧漓走到后。
哀乐声突然想起,村中人纷从屋中走出。
灵柩高抬,白色的纸钱被撒得满天满地。
远处出现长长一行披着白孝衣的妇孺,哭丧着脸扛着引魂幡和哭丧棍。
“老张,上山砍柴,没了。”旁观望的村民们小声道,“听说啊,死状极惨,像是被恶鬼收了魂一般。”
恶鬼收魂?云琬来了兴致。
一老人从围观的人群中走出,他胡子花白,弓身拄着木杖。
“瞿老!”村民们像望见什么救命稻草般,目光皆落在那老人身上。
送葬的队伍戛然而止。
“瞿老!”一哭丧的女子从队伍里走出,扑通一下跪在那老人面前,“我也不知他竟然这般给那观里送了四五年吃食。可先前都无事的,这几日怎就突然。这其中定然有蹊跷,还请您报官,为我夫君做主啊!”
女子哭着,扯着老人的衣角。
老人却扒开她的手,狠绝道:“事已至此,你还想拉上全村的人给你们陪葬?”
“瞿老,我们一家种地为生,离了这石寿村,要如何过活啊!”女子苦苦哀求,“瞿老,您让我们留下来吧!求求您!”
她还想再上前,却扑了个空。
“这事,没得商量。”瞿老背手,望着天道,“明日,来几个人与我上山,将那晦气东西,烧尽了便是。”
女子跌坐地上,嚎啕大哭。
瞿老甩了甩袖。
那送葬的队伍继续前行起来。
“大人,他们在说什么,山上有何物?”十七问萧漓道。
萧漓不答,撇开十七的搀扶,上前拦住那瞿老。
“这位大人,我有事情想问您。”他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