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空师弟,现在可不是你袒护徒弟的时候,许杰他已经犯了盗窃的重戒,如此大罪谁若还敢袒护,按同罪论!”
住持狠狠地说。
老和尚面容平静,沉声道:“师兄,你我师兄弟这么多年,刚刚事情的过程我已经向你说过了,小杰此举无非也就是为了去救那些在枯桥山挨饿的孩子们,方法虽然错了,但目的没有错,他已经挨了这许多棍棒,错的地方也该算赎清了,请饶过他吧。”
“饶过他!?”住持冷哼一声:“破戒之事,他有过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连功德箱的钱都敢偷!这次不让他彻底记住,诚心认错,这杖罚就不能停!继续打!”
几个武僧抬起棍子,又狠狠地往小杰身上落去。
可没等落下,老和尚猛地将扫帚抡空一扫。
“呼!”
一阵狂风吹过,六人手里的棍子同时被扫飞了出去,“叮叮咣咣”地落了一地。
“寂空!!!你要造反吗!?”住持暴怒吼道。
“阿弥陀佛。”
老和尚面不改色,只是缓缓抬起头问:
“师兄,什么是佛?”
住持怔了一下,却没有回答。
“小杰,你来说。”老和尚转过头。
“佛,浮屠也,行慈悲、培福德、修纤悔,故而济世救人、普渡众生,此之谓‘佛’。”小杰熟练地答道。
老和尚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向住持:
“这些年,佛弥寺作为少林分支,声名在外,善男信女每日礼佛,功德款日进斗金。可是你呢,你把这些功德款都做什么了?修缮寺庙,塑奢侈的镀金佛身,然后把大笔剩余的钱揣进自己和亲信的腰包,结党营私,甚至拿到城市里去炒楼盘投理财,这些事别以为没人知道。身为我佛门中人,不拿功德款去行慈悲之事,却用来做这凡俗人自私自利的勾当,你有什么资格谈戒律二字!”
老和尚说得字字铿锵,一时间,把在场所有的僧人都说得怔在原地。
住持满脸铁青,气急败坏间,“咚”地将手中长杖往地上一杵,扯着嗓门大吼道:
“一派胡言!我身为住持,一心一意为了让佛弥寺更好地发展下去,让它发扬光大,几个犯了戒条的人还敢反咬一口!来人!连寂空一起给我杖责!”
一声令下,又有近二十名武僧冲上前来,每人手里一根长棍,毫不客气地呼啸而来。
与此同时,四个身影突然从人群中窜出,一个手持纸扇,一个手持灯笼,一个手持锅铲,还有一个赤手空拳,四人一出,迅速围在了老和尚周围,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阵法。
小杰抬头一看,这四人都是他的师兄,跟他一起由师父带大的。
他们一门自幼接受老和尚严格的功夫训练,除了负责做饭的胖和尚外,每个人都可谓身怀绝技。
有师父和几位师兄在,就算是二十几位武僧,他们也有一战之力!
“你!你们!反了!反了!”住持气得青筋暴起,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他手中的长杖“咚咚咚”在地上连敲不止,直把那地砖砸出了一个大坑来。
“师兄,看来此事是无法和气解决了。大家在佛弥寺一同生活了这么多年,彼此都算熟识,不应为了此事真的动手,伤了谁都是不好的。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秉持,如果一定要给此事一个说法的话……”
老和尚叹了口气,扔下手中的扫帚,然后缓缓脱下了身上的僧衣,叠放整齐,双手呈上:
“我自愿从此离开佛弥寺!”
此言一出,所有的僧人都怔住了。
毕竟寂空也是本寺辈分颇高的老僧,几十年如一日恪守清规,身手卓绝却又清淡随和,这些年大家最多看到的,就是他一个人静静地扫着院子的落叶,擦拭佛像的尘埃。
谁能想到这样一位老僧,竟要离开佛门。
几个同辈老僧面面相觑,又同时看了看住持,可此时住持的脸上却只剩狰狞。
“好啊!寂空,这可是你说的!”住持两眼圆瞪,狠狠地将长杖一挥:
“佛弥寺众僧!都听好了!”
所有僧人连忙端正转身。
“从此刻起!正式将寂空逐出佛门!以后但凡再有犯戒律者,皆效此法!”住持高声喊道。
众僧愣了片刻,一片沉默。
“都听明白了吗!?”住持大喝。
“是……”众僧传来稀稀拉拉的回应声。
老和尚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将僧衣稳稳放在了地上,俯身下跪,向着高耸的大雄宝殿叩拜了数下。
然后默默地站起身,在所有僧人的注视下,缓缓向大门走去。
“师父!”
“师父!”
“师父!”
几个师兄弟慌忙围了上来,小杰也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快步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