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凉其实一下朝就想回去,怎奈礼部还被卢慎把持着,推出来负责出行事宜的只是小小给事中,胆子贼小,从车马到服饰,到随行人谁走前面谁走后面,都要请示了才敢去办。而礼部拿不出章程,其他部门的工作就没法开展。
比如户部,要根据等级来拨钱;比如卫尉寺、光禄寺、太仆寺,要根据等级来准备仪仗、饮食、马匹;再比如太常寺,要根据礼部确定好的祭祀等级,来确定接下来宗庙祭祀的等级。
可怜尚蒋晟都六十多了,身体也不好,被卢慎架空了十几年,主业务早就变成了琴棋画诗酒茶,摸鱼多年忽然重新上班,还遇到个啥都搞不定的下属,整个人都很抓狂。
程凉只好临时加开了个小会,亲自来敲这些琐碎的事情。
封建官制就有这点不好,太依赖个人,以至于离了某些人,就会有些项目无法推进,除非皇帝亲自去抓。
但皇帝也是人,要朝九晚五,要吃喝玩乐,不可能事事都盯得住。除非那人姓朱,名重八,否则就只能靠大臣,也就是只能向垄断了官位的世家或者人集团妥协。
好在程凉曾经也是模范打工人,她们公司的卷王之一,加班处理点这种问题对她还不算太大的负担,只是无语罢了。
她一回宫就钻进厨房跟沈宽吐槽去了。
赢婉儿犹豫了一下,没有跟进去,而是转到外面帮着宫人收拾桌椅板凳。
忙到一半,外面响起传报声:“皇上驾到!”
赢婉儿连忙跟着其他人一起跪倒,她在凤鸾阁住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见皇上呢。
虽然名义上这个少年是她族弟,但两人的身份却相隔如天渊一般。
没想到皇上一眼看到了她,跳下銮架,很是兴奋的跑了过来:“你便是婉儿姐姐?”
“回禀皇上,臣女便是原阳郡王之女赢婉儿。”
“嗯嗯,你是宗亲又不是奴才,行拱手礼就是了——朕听说了你帮萧家二叔筹粮之事,如此品性,实乃宗亲之福。朕听说,你要跟岳庭渊成亲了?”
赢婉儿没想到皇上的气质也跟两位太后差不多,怎么一上来就问女子嫁娶之事呢?
她和岳庭渊之间只是有口头婚约,既未行媒聘之礼,双方的父母也没见过面,虽然岳庭渊信里说原阳王已经同意,他的父母皆已早逝,家中做主的叔父也写信告知过了,但流程没走,就说要成亲的话,是不是唐突了些?
她犹豫了片刻:“若家中长辈允许,臣女愿与他白首相携。”
赢婉儿觉得自己这样回答,既不太失礼,也算没有欺君,然而小皇帝似乎完全没有t到她这一番小心思,他完全就不在乎赢婉儿和岳庭渊是怎么认识的,有没有经过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关心的只是结不结婚本身。
“哎呀,朕觉得你不用那么着急,朕听母后念过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幕幕,他若真的心悦于你,早两年是你,晚两年还得是你,你说是吧。”
赢婉儿愣了一下,有点接不上话了。
小皇帝显然是图谋赢婉儿已久,直接让小顺子拖了两把椅子过来,十分热情的邀请她:“来,坐下说。”
赢婉儿懵懵的坐在了椅子上。
小皇帝语重心长:“长安建皇家院之事你可听说了?”
赢婉儿点点头:“听说是皇上您准备建给诸位宗亲的院。”
“没错,若是不因为这次你们原阳之事,朕便不会去宗正府,也不会知道我赢家竟有那么多宗亲生活得并不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