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省看着从楼梯上缓步下来的人,第一反应肯定是自己眼花了。
浅蓝衬衫,黑色高腰裤,半长的风衣下摆随着走动荡起微小的弧度,一身普通的休闲装扮却被硬生生穿出几分清贵雅致。
目光再往上移到脸上,丝绒般的长发束在脑后,露出白皙清冷的美人面。五官秀蕴干净,瞳仁黝黑如墨珠,衬着雪一般白的肤色,无端让人生出十分的惊艳来。
这样一个过分精致好看的姑娘,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会成为焦点,尤其此时在这破旧的小招待所里,她简直像是一颗光华耀目的明珠,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阿月居高临下扫视了大厅里的几人,最后对着吴三省微微一笑,轻轻柔柔地开口:“吴三爷,近来可好?”
“呦,您这可是折煞我了。”吴三省到底是老江湖,很快缓过神来,脸上也堆了笑:“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遇见三姑娘,我可太意外了啊。”
阿月不置可否地牵了下嘴角,走下楼梯,在桌前站定。离得近了,灯光下的人更显得眉眼如画,姿质绝尘。
“相遇就是有缘,三姑娘坐下喝一杯吧。”吴三省拉开旁边的空凳子,同时吩咐身边的伙计大奎:“去让老板再添副碗筷。”
等了片刻也没动静,吴三省疑惑转头,却见大奎直勾勾盯着阿月的脸,呆愣愣的满面通红,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他忍不住火大,一把拍上伙大奎的后脑勺骂道:“没出息的,老子叫你去拿碗筷!”
大奎被拍得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起身,逃也似的跑出去了。
桌上剩下的两个年轻人也不好意思地把目光转向别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唯有阿月面色如常,施施然在凳子上坐下。她穿越了好几辈子,还是头一遭光凭脸就让人神魂颠倒,但几十年过来遇得多了,早已见怪不怪。
吴三省拿起空杯子给阿月满了杯酒,随口解释一句:“嗐,伙计年轻不懂事,三姑娘别介意。”
“无妨。”她摇摇头,看向对面戴着眼镜,斯斯的年轻人,温声问:“这是吴邪吧?一晃都长这么大了。”
吴三省闻言拍着吴邪的后背笑道:“可不是嘛,我这大侄子浙大毕业的,脑瓜子好使着呢,这次也是闹着要跟我出来,年轻人嘛,长长见识也没坏处。”
在漂亮女生面前被夸,吴邪有点脸热,同时也觉得疑惑。眼前的姑娘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明明长得比他还嫩,怎的说起话来老气横秋,还“一晃长这么大”,不知道还以为她见过自己小时候呢。
而且看自家三叔的态度还挺尊敬,这姑娘怕是有些来头,在长沙地界,他三叔怎么着也算个响当当的人物,能让他这么逢迎的,难道是债主?
不管吴邪在心里胡思乱想,吴三省再度试探着问:“这穷乡僻野的也值得三姑娘亲自跑一趟,不会有什么好宝贝吧?”
正说着话,服务员妹子已经给拿来碗筷,阿月道了声谢,手指摩挲着光滑的杯面,索性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宝贝倒是次要,只是我哥听说三爷要带着侄子来深山探秘,心里有些不放心,所以让我跟来看看。你知道的,九门虽然不似从前了,可我哥那个人念旧得很,恰好我与你们家也有些交情,这不就来了。”
她说的交情自然指吴老狗,吴三省心里明了,听她这番话就放了心。毕竟他们老吴家就这一棵独苗,她为何而来,答案不言而喻。
他想着便举起杯:“原来如此,那可得多谢张会长惦念,也多谢三姑娘专程跑一趟。”
“三爷客气了。”阿月也端起酒杯,略略沾了沾唇,又放回桌面。
开头有些意外,结局还算圆满。
阿月和吴三省聊了聊,听了他们在水洞里的遭遇,也没忍住弯了嘴角,随后又讨论了之后的计划,她就上楼睡觉去了。
人一走,气氛总算又松泛过来,大奎掫了一杯酒,打着酒嗝感叹:“我滴乖乖,这姑娘长得真好看,就是气势实在有点吓人,她一眼扫过来我都不敢吱声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潘子白了他一眼,问道:“三爷,这姑娘到底什么来头?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她很久不在道上混了,这次能来还是看人面子呢。”吴三省说着意味深长地瞥了吴邪一眼,抿了口酒接着道:“她是九门张会长的妹子,大名张月山,道上人都叫一声三姑娘。”
九门协会会长张日山,现任九门张家的当家人,吴邪倒是听过这个人,只是不大了解,更不知道他有个妹妹,还长得这么好看。
他想到这又不禁回味了一下,容貌还在其次,主要那通身的气派,一看就是大族娇养出来的,太清贵了。
吴三省看了看三人各异的表情,肃着脸嘱咐一句:“都给我管好自个儿,别起什么歪心思,这姑娘手狠着呢。”
听了这话,三人不约而同有些惊讶,主要是那张嫩生生的脸,怎么看也不像能和“狠”字联系起来。
或许是三叔夸张了,吴邪暗戳戳地想。
……
第二天一大早,几人匆匆吃了早饭,带了干粮装备上路。队伍里多了个人,张起灵仍然毫无表示,一脸万事不关心的样子。反而是阿月先冲他打了个招呼,语气透着几分熟络的随意:“好久不见啊。”
就当其他人以为张起灵会一如既往地无视过去,没想到他静默了一瞬后,竟然微微点了点头。
这让吴邪更加诧异了,看来这张姓姑娘不仅认识他三叔,跟这闷油瓶也打过交道,啧,果然是道上的人。
他这人好奇心特别重,便不由自主地观察她,结果更令他惊讶的是,一路上她背着那个快赶上身高一半的大背包爬坡上山,居然脚步轻快气息匀称,甚至走了半天脸上连滴细汗都没有,体力好到他这个大老爷们都自愧弗如。
阿月的敏锐异于常人,早就发现吴邪的小眼神,中途休息时便问他:“吴邪,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吴邪乍然被戳破小心思,面上一红,张了张嘴,最后咕哝出一句不相干的:“那个……你不累吗?要不待会儿那包我帮你背?”
阿月对这个单纯热心的小青年挺有好感,随意找了个大石头坐下,才摇了摇头:“不用,这点重量对我来说还好。”
她并不是吹牛,这个世界虽然不能修炼出内力,但是外家功夫练到极致依然能发挥出巨大威力,阿月单凭以前学过的武功招式,就轻轻松松胜过大部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