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八月。
夕阳的余晖被大地吞没,窗外聒噪了一天的蝉鸣终于渐渐平息,阿月将熟睡的婴儿放在小木床里,正准备整理一下房间,就听到房门被推开。
她抬头看去,高大挺拔的男人迈进门,对上她的视线,目光立刻柔和,笑容漫上眼角。
虽然才三十多岁,但因为常年东奔西跑,风吹日晒,看着倒比实际年龄成熟一些。
“宝宝睡了?” 他说着摘下帽子挂好。
“睡了,这小崽子也太折腾人。”阿月伸展了下胳膊,因为抱孩子酸疼的肩颈得到轻微缓解。
一双大手抚上她的后背,不轻不重地按揉,卫乘风柔声道:“乖,辛苦你了。”
“也还好,比你带兵轻松点。”
夫妻二人喁喁说着贴心话。
今年是新国成立后第二年,迄今为止,两人风风雨雨一起走了十几年,偶尔回顾以往,不由感慨万千。
自阿月十八岁开始,到今年三十六岁,十八年中,他们一起经历了战乱,从军,抗敌,胜利,如今结婚生子,顺其自然。
卫乘风现任某军团长,阿月倒一直是卫生员,只不过从前在战场上,而今在某军区医院任职。
乱世看惯流离,再加上有着“外敌未灭,何以家为”的想法,两人一直没结婚,直到新国成立,才打了报告领了证明。
宝宝年初出生,这会儿不过八个月大,大名卫知意,取自“南风知我意”,小名儿甜甜,因为生下来白白软软的,长得又可爱,是个小甜妞儿没错了。
也算是一种圆满了。
两人还在腻歪,冷不防屋外传来大嗓门女声:“小李医生在家不?有你一封信我给捎回来了!”
是隔壁张营长的爱人。
阿月打开门,和她道了谢,接过信看了看封皮。
是从上海寄来的,署名正是她的姐姐李可云。
她迫不及待拆开,夫妻二人凑在一起看。
先掉出来的是一张照片,李父李母坐在前排,李可云与儿子并肩站在后面,几人的穿着神态都挺好,看起来过得不错。
当年他们两个参军的时候,阿奶已经过世,李家其他人老的老小的小,都留在了上海,虽然远隔千里见不到面,但条件允许时也有信来往。
信里说了家里的情况——可云开了家裁缝铺,大儿子李煦今年十八岁了,明年参加高考,希望考到首都去。另外佩姨(傅佩)和陆依萍跟他们住在一起,大家互相扶持,一切都好,叫她不要惦念,日后有机会再见,一家团聚。
阿月看了一遍,把信折起来放好,叹道:“唉,一晃儿小煦都长这么大了,离家太久了,还真有点想念。”
卫乘风坐在椅子上,将阿月拉到腿上,哄道:“这有什么,如今稳定下来了,等放年假,咱们带着甜甜回去探亲,好不好?”
“听你的。”
阿月窝在他怀里,享受着难得的温馨时光。
卫乘风处在血气方刚的年纪,温香软玉在怀,正要和妻子亲近亲近,那边婴儿床里的宝宝挥舞着小胳膊,咿咿呀呀起来。
阿月噗嗤一笑,起身推了他一把:“你闺女,你去哄。”
卫乘风长长叹口气,认命地将宝宝抱起来,嘟囔:“你个小坏蛋,净打扰爸爸的好事儿……”
话还没说完,脑门就先挨了一下。
卫乘风:“嘤嘤,媳妇儿你心里没我了!”
小宝宝:“哇哇……咿咿呀呀……”
阿月:“……”
嗯,还是很和谐有爱的一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