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灰羽列夫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恋爱了。
然后他很苦闷地发现他已经失恋了。
2
这个发现起源于前一天他给夜久卫辅打的一通电话。
或许因为他总打电话过去终于触发了这位前辈不耐烦的临界线,又或许因为昨晚的夜久格外暴躁,终于在他第不知多少次说到那位个子小小脾气大大的幼驯染时,打断了他:
“我说,你小子是喜欢人家吧?”
已经荣升高中二年级,比前一年更能读懂空气的列夫当即拍腿大笑:“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啦!”
电话那头的夜久嗤笑一声,挂了电话。
列夫一个人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似乎其中还混入了刚才大笑未散的回音尾声——咧嘴大笑的表情还停留在脸上,但他已经笑不出来了。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
这个念头甫一成型,又有新的话语入侵他的大脑:为什么不可能呢?
对啊,为什么不可能呢?
两个念头甚至根本不需要拿出对应的论据,仅仅是对立的结论就能让列夫的大脑混乱不堪。它们在他的大脑里引起的波澜犹如1世纪0年代科学家们对于光是粒子还是波这样探索世界真理的级别。
最终科学家们发现,世界的真理是波粒二象性。
而灰羽列夫得到的真理是:
失眠。
3
第二天列夫顶着眼里的红血丝和眼下的青黑走出家门去上学。他日常有驼背的坏习惯,这会儿附加了晚上没睡好的负面效果,整个人看上去甚至有些佝偻无力。
列夫路过秋元家时正巧遇上秋元茜从家里出来。她一见到他就习惯地拍他的背:“把背挺起来,列夫。”反而没有说“早上好”。她相当意外他今早的精神状态:“昨晚没睡好吗?”
列夫如实回答:“……失眠了。”
“诶?笨蛋也会失眠啊,真稀奇。”
“我才不是笨蛋。”就算是列夫,对于这样的评价也是要否认的。
“就是。”
“不是。”
“你就是。”
“才不是。”
两个人短暂的几句吵嘴之后又恢复平静,沉默地一起走在去学校的路上。
过了一会儿——
“就是。”
“不是。”
如果问这个脑子并不算好用的男人“你和秋元茜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他大约只会一脸高兴地回答:“我和小茜可是认识很久很久了!”
具体是什么时候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是想不起来了的,但是也不要紧,回答不出来问题又不会怎么样,何况他的思维会马上跳跃到有一点相关但重点完全不一样的地方:“我和小茜是幼驯染哦!”
不能说答案和问题毫不相关,但也可以说是答非所问。
可能就是因为他是这样一个健忘、抓不住重点又随性的人,所以他才没能在之前就发现自己对秋元的心情不同于其他朋友,就这样自由自在地活在自己的情绪世界中。
快快乐乐,没心没肺地。
5
列夫在上小学之前家里搬过一次家。对于大部分孩子来说这样时段的搬家并不会影响他们交新朋友,但对于明显拥有外国人长相的列夫来说就不一样了。
在上小学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已经受到父母、伙伴、团体的影响,开始无意识地学会合群。而“合群”自然包含着统一化,带来的负面影响则是:排斥与自身所在团体明显不同的要素。
同样是外国人的长相,如果是金发碧眼,大约还能让这个年纪的孩子联想到童话绘本上的王子形象,从而进入新的小朋友社交圈。而列夫偏偏是灰发绿眼,更像黑暗故事里的大反派。
唯一的好消息大约是列夫从小就是粗神经,没有因为不被他人接纳而产生坏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