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安静了一会儿,又进来了一人一鸦,灯丝通电,屋内瞬间亮了起来。
监控屏幕里,那几个玩家没人监工但仍在哼哧哼哧地埋头苦干,他们的态度过于认真,跪趴着清洁地板的样子比拜佛磕头的都虔诚。
乌兹看不懂,乌兹大受震撼:“为什么他们那么听你的话?”
禾音随口答:“大概是因为他们胆子小又爱脑补吧。”
她调出了昨天晚上黄毛房间的监控,记录了他生前的最后一段时间——
黄毛搓着手在门口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少妇,我要少妇,我要老板娘,嘿嘿嘿,老板娘。”
屋内的灯泡闪了几下,黑了,房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
黑暗中,一双瘦弱的手搭上了门框,青白色的手背上凸着三条纤细的青筋,根根分明,发丝和红裙随着阴风飘进了屋内。
此刻的黄毛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正火急火燎地低头解裤腰带,解到一半时他的动作僵住了,视野所及的地板上出现了一双脚,没穿鞋,皮肤青裂,指甲盖发绿发乌。
他咽了口唾沫,维持这个姿势慢慢往后退,企图以这种不激怒厉鬼的方式逃脱。
皆是徒劳。
接下来的事已经完全超出了黄毛的承受范围,他的四肢突然失去控制,动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头发丝穿透自己脖子上的那层皮,扎进肉里,再慢慢绞紧,一点一点地割断脖子。
窒息感和钝刀子磨肉的痛苦同时袭来,黄毛生不如死。
负责杀人的是红秀,做完这一切后她像是故意找麻烦一样往地上扔了个血包,没过多久,监控里复现了昨晚禾音看到的场面。
禾音撑着头,手指一下一下地轻点着桌面,她把监控时间往后调了几分钟,屏幕里,她与乌鸦的身形出现,漆黑的走廊上再没有别的东西。
就在这时,乌兹飞到屏幕旁,翅膀尖指着实时更新的一块分屏,“快看,他们吵起来了。”
旅馆三楼。
“你再说一遍,你把他的尸体怎么了??!”眼镜男气愤地攥着计一舟的衣领,额头青筋凸起,整个人处在暴怒的边缘。
计一舟面色平静,一根根地掰开他的指头,重复:“丢进外面的雾里了。”
“你TM还有脸说!”
眼镜男忍无可忍,一拳砸向他的鼻梁,没想到拳头被他截在了半路,指骨被极大的力量捏着,眼镜男吃痛地叫了出来,当下就松开了手。
梁宗泽眼看形势不对,立马出声撇开关系:“我以为你会好好埋葬他的,当初就不该把尸体交给你!”
“好了好了,互相体谅一下吧,现在副本的事更重要。”牧柏挡在几人中间打圆场,生硬地转移话题,“我们还是来理理现有的线索吧,各位有没有什么想法?”
眼镜男朝着计一舟“呸”了一声,愤恨地转过身,“有个屁的线索,一天一夜了连旅馆布局都还没弄清楚。”
“妈的!”
壮汉用力把抹布摔在了地上,怒道:“说到这个我就来气,这个狗屎副本,老子在这儿擦了快一天的地了,膝盖都跪麻了!而且这个破旅馆竟然连饭都没有,都快饿死老子了!”
他越想越憋屈,疲惫和饥饿的双重打击下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罢工不干了。
“不说丧气话了,现在都已经打扫的差不多了。”牧柏向壮汉伸出手,把他拉了起来,“来吧,趁还有时间,我们一起去找线索。”
眼镜男:“你们说,这个旅馆的老板和老板娘究竟是人是鬼?”
粉外套语气很差:“我看她就是鬼!人肯定也是她杀的!”
“你不是有个道具可以探查出副本人物身份吗?”牧柏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兴奋地看向梁宗泽,“待会儿我们去找老板娘探探吧!”
梁宗泽当即皱起了眉,没有第一时间表态。
那道具是他九死一生才得来的,十分珍贵,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拿出来。
“道具?你竟然有这种道具?”壮汉惊喜,道具这东西极其稀有,不是玩命获取就是天价积分兑换,低级本里竟然会有人拥有。
他目光炯炯,话里不自觉带了些讨好的意味:“就拿出来测测他们呗,这能不能过关可就指望你了。”
梁宗泽对此十分的受用,眉眼舒展,原本那一点不快顿刻烟消云散,“行,待会儿去测测,我到要看看这个老板娘到底是人是鬼!”
监控室里的乌兹:“他们要测你诶。”
禾音:“哦。”
乌兹:“……”
这么淡定?她真的不担心被戳破身份啊?
它不理解,但是不妨碍它相信禾音,这个女人好像有魔力一样,总能一次次地刷新它的认知。
既然这群人要测,禾音就主动回了前台,没想到在一楼遇到了神出鬼没的九五,这人正看着楼梯天井里的水缸,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禾音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口大瓮缸,水面平静没有一丝的波澜,水色发黑,缸体巨大,高度到达了她胸前的位置。
鼻间出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腥臭味。
就在此时,进本以来从未启用过的耳麦突然传来了红秀激切的声音:“你站在那儿干什么!赶紧离开!”
她在监控里看到禾音还没动,语气变得更加急迫:“聋了吗?!还不快走!别靠近那里!!”
禾音侧头望了眼隐形监控,稍稍调低了耳麦的声音,她若有所思地盯了会儿水缸,在红秀愈发激烈的话语中离开了楼梯口。
九五也不再驻足,步履从容地跟在禾音身侧,一起去了前台,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交谈,沉闷的木楼里只有高跟鞋清脆的声音。
“老板!老板娘!”
急切的呼喊声打破了宁静,牧柏一边喊着一边快步从楼梯上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