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要从化名为“Cand的埃琳娜那边说起。
和“小甜甜”一样,“辛迪”很少会在生活中作为正经名字,它是个昵称。
“辛迪”的全名是“辛西娅·琼斯”。
辛西娅·琼斯,红发,雀斑,爱尔兰移民,证件年龄21岁——如果她活到现在,正好是证件上的岁数。
年前夭折于比利时,12岁的布兰达·卢卡斯侥幸逃出生天的淘汰雏鸡屠宰场。
死在那些“大人物”放在她稚嫩的血淋淋的掌心的匕首下。
如果布兰达不那么做,辛迪就会在被过量注射药物后的半清醒状态中,被一群“找乐子的上等人”,用刀片一刀一刀地切碎,没有人会来救她,没有人会来救她们。
埃琳娜在阿姆斯特丹的红灯区找到布兰达·卢卡斯时,顶着一头烫卷的红色短发,眼睛像夜晚的多佛尔海峡一样黑,仿佛从深渊之底爬出来的魔鬼。
“……辛迪……”
布兰达在亮着暧昧的粉红色霓虹灯的玻璃橱窗后,喃喃念出这个被诅咒的名字。
与此同时,埃琳娜看到了“辛迪之死”的画面。
如何说服布兰达好好和她聊聊,顿时有了思路。
这就是名为“慈善与自然”的连锁俱乐部背后,真正的老板老保罗,流年不利的噩梦肇始。
布兰达没受到过高等教育,甚至没受到过像样的教育。
她19岁,勉勉强强断断续续地念完了教会小学,中学多次留级,最后肄业,离开了不愿意继续养活她的父母家,独自在外打拼。
尽管有时会进入橱窗,但她其实并不卖身也不嗑药——为了一个对方显然没机会再履行后半段的承诺——她做咖啡馆和快餐店的侍应生,兼职承接美甲和化妆的工作,此外打打零工。
创伤后应激障碍让她遗忘了身在“俱乐部”为奴的许多细节,“辛迪”的红发是一把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埃琳娜驱车,将崩溃大哭的布兰达带到附近一家医院。
她话都说不出来地痛哭了一个多小时,接诊医生的判断是布兰达飞-叶-子吸嗨了,开点镇定剂完事大吉。
埃琳娜和哭够了的病患齐齐翻了个白眼,这个毫无形象的皱巴表情让布兰达对她改观,允许这位“有家族的”大小姐把她带到个安静的、适合聊天的地方。
……一眼看穿他人的秘密,对埃琳娜来说,和吃饭喝水一样正常。被人看破身份就不那么常见了。
她本来没指望能从布兰达身上得到什么特别有用的消息,有一份记录着布兰达逃出的那个“俱乐部”的常客和老板的名单及肖像就行,这句话让她来了兴趣。
或许,她和布兰达能够同行比一顿饭更长的时间。
如果她们的交谈足够顺利。
布兰达告诉她,她被卖掉最初那段时间,和其他孩子一起,在德国的训练营进行了严苛的训练,第一眼就分辨客人们谁杀过人而谁没有,谁好说话而谁相反,谁会破坏她而谁不会,是她新的本能。
活着走出来、重新回到俱乐部的孩子都能做到。
她绝口不提未曾回到俱乐部的那些。
埃琳娜也没问。
她们聊得比两个人此前预期的都更好。
一家位于撒丁岛的会员邀请制俱乐部卷入帮派斗争,悄悄关门,掀不起什么风声。
之后,分别位于伊比利亚、布达佩斯、慕尼黑、雅典的四家相距甚远的俱乐部,接连遭遇起火、爆炸、食物中毒倒闭或者被查税关停,也不是什么大事。
布鲁塞尔的两处建筑受到指控,有人在内以“拜撒旦教”名目,组织针对妇女儿童的犯罪,行血祭暴行,事实明确,证据清晰。
两处建筑的主人都在警方抓捕前,以匪夷所思的方式,飞快自我了断。警方介入以后,在侦查和结案方面同样体现出了罕见的高效。
最后结论是两起孤立的偶然事件,指控存在“暗网”的受害者都得了癔症,不存在他们胡乱捏造的、骇人听闻的事实。
一位对警方的侦查结论提出质疑的青年检察官,很快就因为在募捐活动中吃了一碗意大利面,获得“贪腐”的罪名,不得不面对解聘离职的悲惨命运。
将手里的意语件翻译成比利时荷兰语的埃琳娜冷笑一声。
民众让渡了行使暴力的权利给国家暴力机关,可封建王国的条子是一群尸位素餐的猪!
公权力不能覆盖到的公理和正义,就会孳生失望和怨恨。受害者的冤屈得不到平复,飞溅的血泪中总有一天将生出魔鬼。
在她的家乡,家族化之所以存在、私刑复仇之所以屡禁不绝,正是民众对公权力的空白,错位的补足。
埃琳娜不觉得这是好事,没见识过足够优秀的模板,也懒得思考怎么样才是“正确”,但她一定不会让迫害过她的东西好过。
西西里的彭格列的新BOSS她不熟悉,能力人品皆不得而知。
埃琳娜权衡数日,最后决定协助热情的新BOSS吃下卡拉布里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