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掉了漆,里层木头泛起经年的黄。三层满满当当地堆积,恼人的油墨味道短距离地张扬。
英语的相关讲义,试卷,都在东面第二层。初晴在一张一张地数,她并不喜欢抿手指头,速度很慢。
各科的综合小测验,结果想必已经出来了。班主任捏着成绩单,揉着太阳穴,肯定又是眉头紧锁,抿着嘴巴。眼睛恐怕也有红血丝吧?在一个小地方,老师们想要自己的学生,跨越一个所谓的阶层!不想他们像放羊娃一样,在一个圈子里兜兜转转,笑着痛苦。
最近很多事情都很让她焦灼吧。某些老师,不,是某些班的班主任偏偏喜欢掐别人的痛处。
嘴巴都快咧到耳后了,“呦,我们班又第一,”手指把成绩单弹得哗哗响,“周老师,你们班儿怎么样呀?”其实,当着那么多老师的面儿,他又何必再问呢,每一张成绩单的后面不就是各班排名吗?
绝对不是心里过不去,不过是想掩饰一下自己太过明显的意图罢了。“我是想问,个别学生有没有拔拔优势?”
很无奈地调笑,声音是劳累的沙哑,“不理想呀!”
老师看不过去,出来解围,“周老师今年的生源不太好,太刺儿!”
其他老师,混和着,七嘴八舌地调解。
这是第几次了,一班班主任夸耀着自己的班,当着办公室还有挺多老师的面儿。一次两次没关系,每一次都故意提起“倒数第一”的班。生物老师,还是个女老师心里肯定不舒服。笑着解嘲,要怎样形容心情?
一个学生,也许叛逆,也许莽撞。但是,他们也会很心疼自己的班主任。初晴很难过,很看不过眼。很想呛一班班主任,可是她并不能。她怕这几个字,“班主任管教无方”!
如果传到校长耳朵里,不论过程。学生开口顶撞老师总归是不对的,他们扛不起的都压在了班主任的肩膀上。
没数完,胡乱抓了厚厚的一沓讲义,就回了教室。其实,她很想摔门的,很想很想。进教室时红了眼,肖寒走到讲台帮初晴发讲义。
怎么一会儿没跟着,小姑娘就红了眼?
肖寒一边数讲义,一边思忖着怎样开口。手上放慢了动作,放轻了声音问,“你没考好啊?”一边说,一边观察她的情绪。
有些竭力压制的眼泪,在特定的人面前,是控制不住的,“我们都没考好!”
高跟鞋叮叮当当的不再是生机,是沉闷。
肖寒听得云里雾里,老师却是心知肚明。最年轻的老师,也是心底泛着疲惫浮到衣服的边边角角上。
肖寒第一时间想解释,“跟我没关系,我没欺负她!”
老师手抚上初晴的背,安抚着,答肖寒的话:“老师知道!”
肖寒还是一头雾水,两个人闷着头发讲义。
每一次测验的坏结果,都隐藏着最后那个结果的碎片。可是那个时候的他们,并不能真切地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直都关心的,歉疚一阵儿就能忘记的,无动于衷的。
每一届,一茬儿一茬儿刺痛又无力的是一些老师。真的,有有些老师是掏心掏肺的。但,并不是所有老师。
伴着上课铃声,老师敲了敲讲台,需要纪律委员配合着维持纪律。没有喑哑,但是无力,“大家这次测验还是不太理想,”顿了顿,“你们班主任要做妈妈了,大家让她省点儿心吧!”
惊讶里伴着信誓旦旦,但是有些会觉得与自己根本没关系吧。
逮到午休的机会,肖寒坐到初晴旁边,问她早上是怎么回事。坐在周围的人,都竖起耳朵听着。
“我之前好多次看见……”脑袋看着墙,没有声音却止不住眼泪。
悲伤流淌,动作停滞,声音静默。
有些东西,有些时候,有些地方,你认为永远都不可能的人,确实做着明争暗斗的事。
哭,不是矫情。只是,刚刚接触黑暗面时候的无力,无奈,不知所措。哭,没有用;可是,除了哭又能做些什么呢?
看着她哭,毫无作用的安慰。大家都在做着无用功。
肖寒很想做点儿什么,米小米他们都想做点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