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壁金玉的太阳神殿,熠熠生辉。
贝壳屏后,鱼缸中睡着一只小白蛇,缠在水底的雪莲花蕊里,金光一透,潺潺如霞。
竹席间躺着一名少女。
田葵上裹白肚兜,下踩灯笼裙。
手里握着一颗大蟠桃,翘着二郎腿吹流氓哨,一副不怒自威的小眼神,谁也看不出她其实是个体弱多病的药葫芦。
她就像一只贪吃贪睡的兔子,恃宠而骄的小无赖。
“收功。”
伶舟鹤又练断了一把龙檀剑,他风轻云淡道:“今天的晚膳可以多加两根柴火。”
田葵舔着蟠桃肉不停画圆,回味着甜滋滋的汁水,哈喇子四溅。
对严格克己复礼的伶舟鹤来说,这种视觉冲击,不亚于踩了一脚大便,他眼底写满鄙夷。
“真恶心。”
五百年了,田葵被接进天庭已经五百年了。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能接受田葵就是他将来要娶的媳妇。
伶舟鹤是太阳之子,身为火武神,只能臣服于女娲,齐肩天帝,同位不同权,他逍遥惯了。
月老说,他这近乎完美的一生中,唯一的纰漏之处便是姻缘稀薄,此生的良缘只有一个。
即使追求者众多,也难以合婚,轻则无后,重则暴毙。
偏偏他的命中人是个娇弱多病的小妖孽——东海六公主。
为武神之妻,也绝非凡胎,成婚前多灾多难,虽福大命大,但稍有不慎还是会有嗝屁的几率。
所以田葵一百岁时便被他的母亲云娥夫人亲自接到天上来养了。
这辈子就这一个儿媳妇,必得比眼珠子护得还要紧。
云娥夫人最抗拒不了三样东西:金子,银子,胖乎乎的小女娃。
东君乃火武神之父,打小抱着田葵爱不释手,是可以容忍田葵骑到他脖子上抓着胡子骑马玩的程度。
她还是观音菩萨莲花座下的常客,胆小又话多,总惹得众仙女们发笑,田葵几度被评为天庭里最幸福的小仙童。
但她还并不知道自己将会成为伶舟鹤未来的妻子。
她只知道,眼前这个刚刚练完武的哥哥从小到大都不是很乐意搭理自己,从记事的那天起,他就总冷着个脸,不曾对自己笑过。
有时候,甚至会欺负自己,赶她离开,所以田葵偶尔也会下意识讨好她的这位哥哥。
田葵把荔枝上的甜水吮吸得一星不剩,轻轻咬下一口,娇羞道:“哥哥,好甜,像你一样。”
伶舟鹤已经习惯了,只要和田葵共处一室,他的脸就会自动调成无语模式。
她就像片狗皮膏药,烫手山芋。
伶舟鹤宁愿孤苦一生,也不想娶她,奈何云娥夫人不同意。
一阵竹枝刮墙的沙沙音响过,似是暴雨前的开场白。
绿豆大的雨珠穿透云层,由仙界朝着人间倾洒,打得窗下盆栽里的夹竹桃颠簸不止。
一股钻人骨缝的风□□进阁楼,田葵笑嘻嘻的趴在草席上,双手捧着下巴,张大嘴巴喝风。
龙,喜水。
田葵突然想起了什么,兀的盘坐而起,望着项司阳说:“哥哥,你去把我晾在廊下的布偶取回来吧。”
“这种事你不应该让侍女去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