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 (第1/2页)
石府那女子趁乱逃出来,也不敢耽搁。她显见得手上是有些功夫的,将孩子绑在身前跑出巷子,随后翻身上马,用匕首砍断马缰,策马狂奔。但那些黑衣人反应也不慢,几乎是前后脚,逼得很紧,有好几次剑锋几乎划破女子的后背。
萧啟是从那几声犬吠听出不对劲的,果然没多时就听见马蹄声狂乱,动静越来越近,利刃迎风的声音也清晰起来。他眸光骤然一冷,旋即看向沈仪华。
身边的人毫无察觉一般,仍旧闲悠悠轻晃双脚,绣鞋上的斜纹交错,随着动作竟好似缠绵不断。
没有听见么?
怎么可能,这动静除非聋子!
萧啟开口,语气已然浸了寒意:“沈小娘子这又唱的哪出?”
沈仪华未答,少许,轻笑了下,“世人都在搭台做戏,九殿下怎么偏就说是妾唱的呢?这般冤枉真叫人伤心啊,妾这顶多算是个看客吧。”
“那还真巧得很,怎么最近这戏次次都能被小娘子赶上?”
萧啟冷嗤一句,手已经按在了刀鞘上。
沈仪华淡笑道:“我运气好啊。”
雪下得更紧了,地面莹白一片,马跑得太快,蹄下打滑,将背上的人摔了出去。那女子左手护着胸前的襁褓在地上滚了一圈,迅速翻身起来,萧啟这才看清她右手拎着的竟然是一柄环首刀。
但很显然这此时的她来说这并非一件称手的兵器。四个蒙面人也已经跳下马来,持短刀稳步向女子迫近,女子步步后退,大刀拖在地上,在莹白地面上拖出一道长痕。
她边退边道:“我只是客居石府,你们何故紧逼至此?”
黑衣人并未回答她,甚至不约而同将手中短剑举了起来。女子飞快朝身后扫了一眼,似是在确定逃跑方向,随即长刀挥起,带着刀锋上的碎雪朝对面的黑衣人猛地劈砍了过去。
“力道差了,她有些拎不动呢。”
沈仪华淡淡点评一句,揣在袖中的手未动。
萧啟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自然没有放过她唇角勾起的那抹弧度——还真来当看客的啊?是不是太安逸了些?
“城东,五里开外,长乐坊,你上次伤我侍卫便是在那里。”他开口道:“石府,石复,所以你上次真正要杀的人是太医院院判石复!”
“殿下猜错了呢。”沈仪华侧目一笑,“好端端的,妾杀人做什么,眼下如此不就很好么?”
说着终于从袖中抽出手遥遥一指,纤细白皙的玉手在雪夜中好似散发着莹润的光泽,“九殿下瞧,那女子怀中抱着的是石复唯一的儿子。上个月才办的满月宴,还很小,听他哭的多可怜……那石大人现在还被关在诏狱什么都不知道呢。”
她收回手,轻轻拽住萧啟的袍袖,声音怯怯的仿佛对面前的境况很是于心不忍,“殿下您说,今晚之后贾家证据不足,石复被放出来,得知满门被灭,该如何自处?”
萧啟脸色变了几变,寒声问道:“告诉本王,为何如此?”
沈仪华神情无辜,用那双好看的眼睛迎视他的质问,启唇说:“妾想看一看,不可以吗?九殿下连这个都管啊。”
她的眼神分明一日既往的清冷淡漠,但萧啟却从中看见了几乎难以抑制的癫狂。
他沉默一瞬,倏地长臂将人捞进怀中,顺势按住了她已经摸出银针的手。沈仪华动作很快,另一只手腾出来,袖中一柄匕首已然出鞘,利刃贴着掌心,毫不留情从萧啟手臂上划过。
萧啟没料到她会突然对自己动手,一声闷哼,生生受了。
这小狐狸,爪子还挺锋利!
他却并未松开,脚蹬在树干上,箍着人闪身绕到粗壮的树身后面,及时避开了不远处的视线。空间有限,此时两人挨得很近,沈仪华地后背紧靠着他宽厚的胸膛。这一刀刺的并不轻,血腥味已经弥散开来。
安静了一瞬,沈仪华试探着再度抬手,却依旧被他死死按着。萧啟喘了口气,带出温热的吐息,低声道:“乖一些,别动!让我来。”
下面的打斗声渐渐疲软下来,听动静那女子显然已经快撑不住了。萧啟强行从沈仪华手中拿过银针,挥袖朝着缠斗的几人射了出去。
两个黑衣人瞬间倒地,在其余两人分神的间隙,那女子已经反应过来,撑身上马往西面大街上逃了去。与此同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剩下两个黑衣人原本想要去追那女子,听见动静只好拖了同伴的尸体又朝着来时的方向撤退了。
不多时,一队锦衣卫缇骑从街上策马而过,速度很快,队列过去,马蹄印将方才的打斗现场完全踩花了。远处更声响起,雪渐渐住了,四周又静了下来。
沈仪华耐心耗完,又恢复了先前冷若冰霜的样子,冷声说:“可以松开了吗九殿下?”
萧啟默不作声松开人。
沈仪华冷冷瞥他一眼,将帕子扔给他,头也不回,动作轻盈地从树上跳了下去,落地几乎连一丝声音也没有,整了整衣袍,随后施施然踩雪而去。
但也没走多远,刚饶了两条巷子转到大街上,一辆马车便赶上来截住了她。
是萧啟的亲卫亲自赶的车,车内的人语气很不爽:“上来!平白划拉本王一道口子,用块帕子就想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