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若有如果
春桃一脸喜滋滋地跑过来，向舒青岚八卦方才看到的景象，“小主，明德王爷殿下跟翊纾殿下，到方锐住所去了，听闻还重赏了他白银一百两。而且，殿下还许了方锐一个心愿，但他没有表示要些什么。”
紫苑一听，面露不悦，“这个没有良心的家伙，咱们陪他做了这么一场大戏，图的不就是让他求得个把钱芳从丽妃那里带出来的机会么？现在什么进展都没有，小主，我看还是把他给告发了吧！还不知道他肚子里有什么坏水呢！”
“呵呵……”舒青岚看着紫苑的反应，没有作声。虽然方锐背后有太多没有说出来的秘密，但是既然他已经把自己是钱骞的身份表露出来，那至少说明他们已经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人，至少在走出冷宫这件事上，舒青岚直觉是可以信任他的。
“哎哟哟，我说怎么左眼皮跳得这么厉害，原来是紫苑姑姑在背后说我坏话呢。”只见方锐坐在面对窗户的墙头上，逆着月光，把他俊朗的外表映照得更加引人注目。
“你再不下来，巡查的禁军就要经过了。”舒青岚忍住笑意，低声提醒。
“好咧，还是妹妹细心！”方锐说罢从墙上跳下来，翻过窗户，直接找了一张椅子就坐下了。
“你！好你个大胆方锐，竟然敢跟小主称兄道妹！还有没有规矩了！”紫苑怎么看方锐怎么不顺眼。
方锐耸耸肩，一脸无辜，“你们小主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你！”紫苑被堵得无话可说，上前夺了方锐刚才从春桃手上拿过来的茶杯，大步往外面走去。
“这？……”方锐看看紫苑离开的背影，再看看舒青岚，噗嗤一下低低笑起来。
舒青岚看着方锐和紫苑的斗嘴，日前因为丽妃是否真凶以及能否为自己脱罪的压力感，顿时减少了不少，眼中也多了几分轻松。随手拿起桌上方才紫苑摆上的一颗红枣，朝方锐扔过去。
“嘿，谢小主赏赐！”方锐眼明手快，接住红枣，在袖子上擦擦，放入口中，脸上露出很好吃的赞许表情。
没想到这家伙还有当活宝的天赋！舒青岚终于端不住架子，撑着椅子低头笑起来。好一阵，拿起有一颗红枣，丢给方锐，“我说，你就别总欺负紫苑！”
方锐借住，摊摊手，一脸无辜，仿佛在说我哪有？
玩闹间，子时打更的响声也开始传遍整个六宫，也该是进入正题的时候了。
方锐抽出一个令牌，这是出宫用的临时令牌，递给舒青岚。舒青岚接过令牌，不明所以地看着方锐。
“这是我从明德王爷那儿讨来的额外赏赐。”
出宫用的临时令牌，显然是为了出宫用的。这出宫为的是？舒青岚细想，顿时了然，“你是要我们这边，把钱芳的哥哥找出来吗？”
方锐摇头又点头，“经历了丽妃诬陷的事件，钱芳断然不会轻易相信别人，能让她开口的确实只有她哥哥。”
“只是，丽妃这一整年苦苦寻觅都无法找到的人，我们怎么可能找到？”舒青岚皱眉。
方锐点头确认舒青岚的猜想，“我们恐怕是断然找不到的。”
“你的意思是……？”
方锐再次点头。
舒青岚了解了，点头道，“好的，交给我去办吧！”
方锐拍拍衣服，起身，准备翻墙而去，却被舒青岚抓住衣角。他扭头，首次如此近距离地与一双清澈而坚定的眸子对视。月光的映照下，屋内的光线暧昧不明，时间仿佛开始放慢脚步。他与她仿佛都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呼吸，还有心跳。一下、两下……温暖而有力的心跳，似乎在两个没落家族未亡人的身上，因为得到共鸣而渐渐加快的节奏。
“……”舒青岚触电般退后一步，眼神闪烁。
“……有、有事吗？”方锐也同样乱了阵脚，差点从窗沿上摔了下来，一脸尴尬。
“我、我只想问你，这之后的事情，当真有把握？一旦我们做了那样的声势，丽妃断然也会有所反应，只怕更难对付了！”舒青岚语气中带有怀疑，脸上却不相称地飞出了红霞。
方锐看着舒青岚脸上的红晕，竟然也有些呆了，舌头打结起来，“你、你……啧！”方锐掐了自己一下，仿佛在埋怨自己的不争气。脚上的痛，使他平静了一些，似乎故意不敢看舒青岚一般，方锐看向窗外，低声道：“我们这次是棋行险着，成败在此一举。”
“不能从长计议吗？”舒青岚自然也是明白这一招的危险性。
一股莫名的情绪从方锐胸中升起，他跳下窗沿，站在舒青岚不到一尺处，两人的气息再次贴近。方锐眼中，一种看似不舍又悲伤的情感，首次流露。
“我等得及，你还来得及吗？”
舒青岚一怔，是啊！还有十二天就是那个日子了！那道高悬的白绫，一日比一日更加贴近她的脖子，有时她都觉得白绫的冰冷触感那么真实，让她窒息。之前因为各种突如其来的事件，让她无暇顾及，如今被方锐一提，那种压在心底的恐惧再次袭来。舒青岚脸色迅速变白，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怎么办？怎么办？真的来得及吗？大哥！二哥！父亲！我该怎么办？已经渐渐温暖的四月，舒青岚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冰冷的冰原。
忽然，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肩用力摇晃着她，见她没有反应，温度最后覆上她的双颊。
“丫头！丫头！”
舒青岚清醒过来，对上一双担忧的眼。
“别怕！有我！”
简单四字，竟如同春风，把她从冰原上带了回来。
“当真？”舒青岚明知不该完全相信眼前人，却不由自主想要依赖眼前唯一可以看到的人。
“我们钱家人，何时说过谎话？”方锐一笑，放开了覆住舒青岚双颊的双，改而靠近她的耳边低语道，“有件事你应该不知道吧？如果之纯姐没有落跑，如果没有后来那场清算，你很可能便是我们钱家的媳妇了。”
说罢，方锐仿佛有点不好意思地，转身跳出窗口。
“丫头，哪怕世事难料，哪怕不尽人意，我们也不能放弃！”方锐立于墙头，对舒青岚一字一句嘱咐着，说罢转身翻墙而去。
舒青岚怔怔看着方锐离去的背影，如果……如果……不知不觉，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是啊，如果三年前可以重来，如果我们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是否大家都过着平静而幸福的生活？是否我已经抱着年幼的孩儿，跟他说他的爹爹、我的丈夫是多么威武的将军呢？
那些如果真的太过美好，美好的几乎无法直视。一时悲从中来：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谁来告诉我？我该怨谁？我该恨谁！舒青岚膝盖一软，跪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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