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是个晴天,一丝流云也无,风缠进夏蝉的鸣叫,飘得很远。喻少景擦擦脑门上的汗,心有余悸地瞄了一眼外面近乎实质的热浪,回头和后桌的何渭吐槽。

“开了学还是这么热,接下来一个月怎么熬过去啊!现在才八点多,待会儿温度更高不得汗流浃背。”

“可不是,今天三十八度我的天,到时候驰骋球场估计得脱层皮。”何渭从抽屉里抽了张纸,抹了下额头,纸湿了一半,嫌弃地塞进口袋里,“怎么样,是中午吃完饭踢会儿球还是放学再去?”

窗外的树叶边缘跃动着金色的流光。喻少景咬咬牙:“算了,放学再去,就这太阳,我怕中午踢能脱一层皮。”扫一眼全班,整个教室都在嬉笑打闹,位置满满当当,甚至何渭的同桌都坐了个女生,正和隔了条过道的同学聊天。只除了自己的同桌空空如也。

“哎老何,我们班人也差不多到齐了,怎么我同桌还空着呢?老魏老贺也坐得那么远,生怕挨着我似的。”

他得到了一个很复杂的眼神。

“为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也不是谁都和你一样,整天废话一堆成绩照样不落下,实话讲,小爷我都是看在咱俩一路小升初再初升高的交情才勉强坐你附近的,可不是谁都有这胆子。”

“……”喻少景无语凝噎,“所以,他们就这样抛弃了我?难不成我要一个人坐一学期?”

“那倒也不是。”何渭贼兮兮地打量了一圈,凑到他耳畔,“咱们班有四十个人呢,也就是说,还有一个人没来,没准是个女生。”

“女生啊。”喻少景思索了下,“我之前一直和你们一起坐的,和女生做同桌还是小学三年级以前的事呢。万一要真是个女生,我说错啥话或做错了啥事惹人生气了咋办?万一人家又不好意思,憋在心里不说,我啥时候得罪了人也不知道啊。”

“你别想那么多啊,女生就女生,你不是你妈带大的?怎么和阿姨相处就怎么和人相处呗。再说,还不一定是女生呢。哎,班主任来了,快坐好。”

班主任确实来了,方框眼镜地中海,完完全全是想象中的高中老师的样子,抓拍一张铺个红背景再框个框,能立刻贴在楼下光荣榜里那种。宽厚的身后跟着个女生,远远地看不清眉眼。

“我的天,我们班主任是张昌?!要死,这下我们完蛋了!”何渭一见那地中海便小声惊呼,双手放在喻少景的肩膀上疯狂摇晃,“高一年级组组长啊,这下玩完了。”

眼看着老师逐渐走近,喻少景只来得及扒拉下何渭的手回身坐好。张昌他也听学长科普过,以严苛刻薄出名,听说他带过的班学生成绩都以火箭的速度飙升。怪不得老妈在他临行时面露奸笑,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传闻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张昌终于穿过学生们好奇期待又畏惧的目光到达班级,第一时间不是介绍自己,而是和颜悦色地对跟着的女生说:“你先找个座位坐下。”轻声细语,惊掉了全班的下巴。

女生默不作声地点点头,环视一圈教室,步伐轻盈迎着喻少景而来。乌墨似的发堪堪挨到肩际,映衬着雪白的脸颊,纤长的脖颈宛若一段婉转的宋词。

何渭低呼一声“我擦,美女。”

喻少景却呆住了,待女生走到他身旁时才反应过来,站起来让女生进去。女生瞟他一眼,双眸清明,如繁星纷纷坠入井中。

这……这不是他上次刮走人家绿豆糕的女生吗?

喻少景愣愣地坐下,无视了讲台上中气十足介绍自己的班主任,低声问:“我叫喻少景,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没说话,在纸上利落写下两个大字,推给他看。字迹横平竖直,疏朗凌厉,是极规整严谨的正楷。

好字。喻少景情不自禁赞叹,才看清纸面上的字。

许澄。

云泉生,气如云,其心玉堂冰,汪汪万顷澄不清。果然是人如其名。

喻少景详细地端详了字条,忽略了来自讲台上的眼刀,还要继续攀谈,脑门猝不及防挨了一记粉笔头,一抬头,正对上班主任灼灼的双眼。

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寒噤。

张昌藏在方框眼镜后的圆脸似笑非笑:“看来我们班上的学生都很热情,迫不及待想认识彼此哈。你叫什么名字?”

“喻少景。”喻少景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抓了抓刘海,唇角一颗虎牙若隐若现,“年少有为的少,正是江南好风景的景。”

“喻少景是吧。”张昌皮笑肉不笑地重复这个名字,“行,我记住你了,现在坐下,下了课写一百遍名字交到我办公室来。我们继续。”

开学第一天就喜提抄写大礼包的喻少景倒是松了口气,他满以为马上就要滚到教室门口罚站。不多时下课铃响起,张昌走出教室,何渭便拍上他的肩膀:“可怜呐,老班明显是要给我们个下马威,你迎头就送上去了,要说勇还得是你啊。”

喻少景不以为意,他没觉得班主任罚他上课说话有什么问题。耳畔冷不丁响起一道声音,平静的淡漠的,像明晃晃的日头下不期然落下一场雪。

“他刚刚看了你好几眼,你没看到?”似乎是个疑问句,只是尾音平平,仿佛再简单不过的陈述。

喻少景没来得及开口,何渭已经不忿地脱口而出:“你看到了怎么不提醒一下?”

喻少景径直捣上何渭的肘臂:“欸,本来就是我的问题,可不兴怪别人啊。”又向她赔罪:“他性子急,你别放心上。刚刚课上和你搭话,还好没连累你,对不住啊。”

许澄轻轻摇头,说来也怪,她什么也没说,可是喻少景望见她澄明的双眸,略有起伏的情绪直接平缓下来。他道声别,揽住何渭的肩膀向教室外走去,回头,看到的最后一眼——

少女端坐在座位上,桌面垒起白纸黑字的本,疏疏的刘海垂下,碎金流曳,融入盛夏的光芒。

“云泉生,气如云,其心玉堂冰,汪汪万顷澄不清。”出自元朝郭翼的《云泉生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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