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毂不由得暗骂自己是昏了头,利令智昏,那雍齿可是个反贼,能有什么信用。走到几步,又想到自己这一走,便是关门歇业,背井离乡的命运,多少不甘涌上心头。又壮着胆子往雍家别院走去,想要向门口的卫兵报了身份又不敢。
如此来来回回了几次,被卫兵通报了雍离。雍离挨了雍齿的骂后,便一心想要捉住偷神牌的贼人,收到禀报便怀疑是偷神牌的贼人派人来联系自己索要钱财了,他大踏步走了出去,只看见一个中年商人,脸上一副愁苦模样,但显然不是贼人。
“你这斯在门外偷偷摸摸做什么?”
刘毂鼓起勇气道:“小人是刘氏造车作坊的。”
雍离一听,更来气了,他不知道自家父亲被刘信灌了什么迷药,居然同意了刘信造车的事情。
现在是造车的时候吗?乱世最重要的是粮食。眼下余钱不去买粮食,却去造车!他劝诫父亲,却被雍齿又骂了一顿,说:“这事是你该管的吗?给你三天时间,将偷你大父神牌的贼人捉到,这才是你该干的事情!”
“造车?你与刘信商量好怎么平分这十万钱了吗?”雍离挥拳欲打,手却留在了空中,盯着刘毂身后。
刘毂转身看去,但看到一名素衣方领头戴梁冠的青年官吏,在他身后还有一小厮,却是刘毂的隶臣妾。
“刘主吏,他便是我家主人了。”那小厮介绍道。
雍离收回拳头,冷哼一声,转身进了院子。
刘信当下换了一张笑颜请刘毂进院中。两人谈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天昏,雍离才看到刘信与刘毂从房屋里出来。
刘毂离开雍家别院时,带走了五万钱作为定金,由两名卫士负责用牛车运往刘氏造车作坊。
刘信送别了刘毂,时天已黑,雍齿让雍离护送刘信返家。到达中阳里里门,雍离问刘信:“父亲没有让我和你说。但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刘季已经自立为沛公。你若想要投奔他,今晚便是好时候。”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雍离苦笑道:“毕竟同学一场。我不忍看到你被我父亲欺瞒,到时兵戎相见,不如现在好聚好散。”
“你是害怕我给丰公使坏吧,害了你们……”
雍离索性承认:“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何要劝说我父亲造车?眼下这个时候,可不是奢侈享受的时候。”
“那你为何不问问你父亲是怎么想的?你觉得他会这么容易被我欺瞒?雍离,你放心好了,我既然答应辅佐你父亲,就会尽到一个智士的责任。你若不敢问你父亲,也用不了几天,你便会明天我的做法了。”
月光下,雍离直视着刘信明亮的眸子,却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这个老同学。
雍离回到雍家别院,被雍齿叫到了卧室。
雍齿躺在床上,也不起身,只是问道:“和刘信说了刘季的事?”
“说了。”
“那他怎么说?”
“他还是愿意留在丰邑。”
对于雍离的回答,雍齿不置可否。
“天晚了,快去睡吧。”
“可是贼人还没有抓到。”
雍齿道:“神牌已经还回来了。”
“谁干的?”
“王家的人。”雍齿的心情有些沉重,他不知道这究竟是王陵本人的意思,还是他身边那些游侠的自作主张。但决定自立的那天起,雍齿便也没有了回头路。
王陵若是想要自己的人头,就请他自己亲自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