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屋里陷入彻底的安静,只剩下彼此浅浅的呼吸声,半晌之后,终究是枳实开了口,“怎么说,今日就离开?”
李梓申点头,根据他的指令,自己活着的消息恐怕早已传到父皇耳中,而他拖延下来的这几日自然能让父皇明白自己为何担忧,随着消息的不胫而走,恐怕接下来坐不住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他现在依旧是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想要验证消息是否属实的人只多不少,他此番被害绝不仅是军中士兵害怕被责罚就敢做出来的,想要逼出幕后黑手或许不难,怕就怕这个被揪出来人父皇舍不舍得责罚了。
等的这些日子陆林多番传话,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如果他是担心回去路中会被偷袭,父皇自会派兵暗中保护,他本人也会微服至城门等候。
他既然敢回去就自然不会害怕,他现在只需要等,等着那些人自乱阵脚自己露出破绽来。
可现在唯一让他担心的就是枳实……
“哦,那挺好。”枳实倒是淡定,简单的发出评价。
李梓申看着枳实莫不关己的模样,笑了,他早该猜到会是这副反应。
他忽然绽出一道灿烂的笑,“你愿意跟我走吗?”
枳实挑眉,她对李梓申这种笑容很是受用,就像……刻意寻找阿凉时期的状态来取悦她。
一个人学着自己的模样,也是有趣。
她不禁想要逗逗他,“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
“我不会逼你,因为我希望你做的决定都是快乐的,可我会私心祈祷你说愿意,因为我希望能留在你身边。”
枳实没说话,表情似笑非笑,希望自己留在她身边,而不是想让枳实留在他身边,她不得不承认李梓申很懂的语言的技巧。
枳实看了看外面的景象,透过敞开的门,一眼就能看到绵延的雪山,常年雪白的顶峰与湛蓝的天空相接,模糊的边缘线常常会让她想着,自己是否是站在山顶处就能伸手勾到太阳。
凉山有个流传千年的故事,传说那里有个修炼了九百年的雪女,她居住在凉山顶上时刻守护着她的子民给,可就在修炼成仙的最后一百年间她遇到了一个男人。一如所有民间传说一样,雪女不可自拔的爱上了男人并毫不犹豫的跟着他离开了。
故事的结局不言而喻,谎言,背叛,恐惧,憎恶成了故事最终的结果。于是不知从何时起这里就有了个不成的约定,凉山下的女子绝不嫁与外乡人,似乎那是注定着不美满的宿命。
枳实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李梓申,“好啊,我跟你走。”
什么传说什么宿命,她本就不在乎,更何况现在的清水村看不惯她的人早就数不胜数了,在这里住了这么些年只怕他们也从没将自己真的当做过清水村的孩子,也许自己在爹爹死的时候就该离开了。
“嗯,好。”李梓申牵动嘴角,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其实他说谎了,如果枳实的回答真的不愿意,他并不会想自己说的那样因为尊重枳实就什么也不做,相反他会想尽办法让枳实愿意待在自己身边。
当然,他绝对不会做出伤害枳实的事情,但他也无法忍受要从这天起成为两个分道扬镳的陌路人,他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屋里的东西,有哪些是你想带着的吗,让陆林进来收拾就好。”李梓申扫视着周围的陈设,明确这里他除了枳实以外,并没有其它什么想要带走的东西。
说没有一点不舍得是假的,枳实看着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不由泛起一阵怅然,这里的每一个物件都包含着她不愿意忘舍的回忆,是儿时爹爹用奇花异草与她逗乐,是少年时期与孟泽孟秋的耍闹,是这半年来自己与阿凉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
临近离别之际,她好像心中并不有恨也不有怨,从前的一切终成过往,她的确是时候换个新环境试试了。
“没什么需要带的。”她摇了摇头。
陆林显然时刻注视着里面的情况,见枳实同意,所说不满但碍于主子的意思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卑躬屈膝。
“事不宜迟,少爷我们现在就出发吧。”陆林牵着缰绳询问着。
枳实这时才发现他竟不知何时搞来了一辆马车,想必是时刻准备着要接他家少爷离开了,她望向李梓申,他自然对现在离开并无意见。
她摩挲着手指,忽然开口,“等一下,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听她这样说,陆林的不满这次直接挂在脸上,按计划进行他们今日都该回到京城了,都是因为枳实才一直耽搁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