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听谢宁说的那件事没过两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不过陈知和江临川倒是不感兴趣别人的感情，只是觉得王敬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主动告白，有些想不通，也很惊讶。
王敬在那次考了第一之后一直掉在班级前三十以后波动。其实他已经很努力了，高一时他成绩不太好，在年级前一百五徘徊，但他一直很努力，高三能保持在前三十已经算不错了。
从来见他都是捧着一本死磕，没想到这么看重学习的人会在这个时候谈论爱情。
在事情传了一天之后，老鲍还对这件事不知情，没有人主动举报，传播都是学生之间的传播。
但在那天下午，王敬的妈妈不知从哪里得知了这件事，直接就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办公室，指着老鲍的鼻子就骂，“你这个班主任怎么当的？”还没等老鲍回答，不过就一秒不到的间隔里，她又张开了嘴，“把林思寓的家长叫过来，我倒要问问他是怎么教育子女的！”
“不，先把林思寓叫过来，我看看是什么狐狸精勾引我儿子，自己不学好就算了，还非要影响别人，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就是想毁了我儿子！”
老鲍出于礼貌听完了她的话，但他此刻非常后悔，如此刺耳的话哪里能入的了耳。
老鲍也是才知道这件事，他没有听王敬妈妈的一面之词，况且她刚刚那番说辞也实在是让人难以入耳，这件事他还需要找当事人了解。
但就目前来看，在他真正了解事情之前，王敬的妈妈不适合在场。
老鲍把王敬妈妈丢在了办公室，自己去教室先是找了王敬出来。
老鲍把人带到教室前面的连廊，远离了教室，以免教室里的学生分心，也不想让学生的看法影响王敬和林思寓。
王敬知道老鲍找他什么事，还没等老鲍开口他就直说了，“是我擅自跟林思寓告白，她没接受，这件事和她没关系。”
老鲍深吸一口气，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凭着一股劲做事，随心所欲，不顾后果。“你们这个年纪有这种想法很正常，我不会指责你有这种想法，只是我们要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
王敬低头一句话也没说，好像在听又好像没听。
“你已经高三了！你看看你的成绩，从第一掉到三十五，你难道没有一点着急吗？”
老鲍还想继续说，被王敬打断。“上次考第一是我抄来的。”
老鲍霎时说不出话，一口气憋在嗓子眼。
“考试之前我找渠道买了答案，特意背下来了。”
老鲍教这么多年什么学生没见过，考试作弊这件事是见怪不怪了。只是王敬的努力他是看在眼里的，这种学生一般是不会因为所谓的虚荣心去作弊的。
老鲍心里有个猜想，但他不能确定，只是隐约往那方面想。
“为什么作弊？”老鲍突然觉得说的有些直接，又开口说：“你完全不需要靠作弊去证明自己，我们都看到了你的进步。”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妈是个非常好面子的人，她希望我能做到最好，这样才能让她在别人面前抬得起头，让她有吹嘘的资本。”
“其实我也能理解她，谁都想活得光鲜亮丽的，我当然也希望她能因为我而骄傲。所以我开始努力，可是我再怎么努力也比不过别人的天赋，我就像个傻子，别人轻而易举的，我需要付出千倍万倍的努力。我很羡慕别人能够站在聚光灯下，接受所有人的赞赏，所以我选择了作弊。”
王敬自问到，“什么原因作弊呢？”他想了想，“大概是我太想要得到我妈的认可了，也可能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太羡慕那种成功的滋味了，最后还把这些归结到别人身上。”
“我说不清，人心很复杂，我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的心。”
王敬这番话并没有谈到林思寓，老鲍直接把话头转向林思寓。
“你是在利用林思寓来跟你妈妈对抗吗？”老鲍没有再委婉地询问，而是直接点明中心。
从王敬面无表情出教室又沉着面对他的问题开始他就有所怀疑了。学校人多眼杂，他肯定在这之前就已经知道他妈妈来学校的事了，但他也丝毫没有慌张。
正常来说，一个学生因为谈恋爱，父母来学校闹，有人会慌张急促地为对方开脱，有人会连忙为自己洗白。
可是王敬从始至终只说了一句关于林思寓的话，也没有再谈到两人的事情。
王敬听到这话愣了一秒，继而又笑着说：“您还真是厉害呢！”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为了故意刺激她。”王敬半眯着眼，眼神不再像往常一样干净，黝黑的瞳仁装着深不可测的水，他盯着楼底下那只在地上蹦跳着觅食的麻雀，挑起半边唇，冷笑道：“我说过，人心是很复杂的，我对她既有爱也有恨。”
“我爱她为我欢呼时对我的关切和骄傲，我爱她对我的信任和期望，我也爱她眼里对我的赞许。可我也恨她，恨她对我的禁锢，恨她从来只是把我当成谈资的道具，恨她眼里总是只有别人。”
“林思寓很好，我确实是喜欢她的，可是她心里没我，她眼里也只有别人。”
“你跟林思寓告白不是计划好的，或许是个偶然，但她拒绝你了，她告诉你她喜欢江临川，是吗？”老鲍打断道。
“你真的很聪明呢！她说她喜欢江临川，说起江临川的时候她的眼里像是装着星星，而我在她眼里就只是暗夜里朦胧的云。”
“她说人总要为自己活一次，所以我向她告白了，可她又把我拒绝了。”王敬又笑了，“真是可笑，她们明明都一样。”
老鲍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孩，就像他说的，人心是复杂的，可人心也是可搜寻的，说出的每句话，做过的每件事，都是心的证明。
“你说想要体验站在聚光灯下的感受，所以作弊，可你最终还是没站上去，因为你知道那并不真正属于你。你说你恨她，可你又把错归咎到自己身上。你说你在利用林思寓，可我猜这件事也不完全是你策划的，或许你有过这样的想法，但真正把这件事闹大的不是你。”
“你并不坏也并不傻，天赋确实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可努力是比天赋更可贵的。你只是压抑太久了，需要一个释放的机会，释放一下没什么不好的，但你的方式确实不正确，我希望你能静下心来好好梳理一下自己。”
老鲍最后拍了拍王敬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有什么想说的可以随时找我，我不是容不得一点错的老顽固，就像你所说的，人心是复杂的，纯粹至极就不是人心了。”
谈话结束后老鲍把林思寓叫出来把这件事选择性地告诉了她，这件事她无意成了当事人，有权知道一些事，但不是所有事。
老鲍把王敬叫回教室后回到办公室，和王敬的妈妈谈了很久，不知道对方听进去多少，老鲍感觉自己已经把一个礼拜的话都说完了。
可是王敬从始至终只说了一句关于林思寓的话，也没有再谈到两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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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欲青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