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分钟的课,江临川平时还没什么感觉,今天却觉得这节课度秒如年。
难得有些心不在焉,思绪也不完全在课堂上。江临川把放在桌上的手伸到下面去,右手在大腿上狠狠拧了一下。
下课铃响就起身往厕所去了。
水在水龙头喷涌而出,本是透明的水在水龙头处聚集,泛起白色的水花,往下流到手上却又变成一滩透明的毫无波澜的水,像此刻的江临川。
江临川真的觉得自己病了,不过是老鲍提起了一句,而且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提了一嘴,怎么会这么烦躁不安,从前他不会这样的,不至于这么矫情。
水从眼缝里渗进去一些,满脸的水往下滴到下巴,再掉到江临川衣服上,印出一朵看不见的黑色的花。
学校厕所的洗手台前没有镜子,洗手池里的塞子也早已失踪了,池壁上有些黑色的污渍附着。
江临川看着镜子里自己眼睛微红,渗出些红血丝,眼神里带着些压不下去的烦躁。
却竟然没发现镜子中另一个人的身影悄然而至。
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那人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背,“你——”
江临川吓了一跳,肩膀跟着往上耸了一下,回过头来说:“谁啊?”
“对……对不起啊。”陈知没想要吓他。
江临川看着他没说话。
陈知知道江临川现在心情不好,但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才显得不矫情。只能说些不着调话逗他开心。
“上次老鲍说我脑子被驴踢了。”陈知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纸抽出来了一张递给江临川,笑着说:“他还说我有癫气。”
江临川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微微蹙眉,然后又扬起了一点儿嘴角说,“这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你还真有癫气。”他正经地说:“自己别看轻自己,别人说什么都只是别人的想法。”
说完之后江临川又后悔说这番话了,陈知这种人,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事能刺激到他,况且老鲍那么喜欢他,不过就是开玩笑罢了,只有他当真了。
“忘了,反正我一般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管他说什么。不过我也知道他没有恶意,可能只是中老年人更年期吧。”
后面站着人要洗手,江临川转身说了句,“不好意思。”出去走向了教室。
陈知跟着他一起回了教室。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陈知屁颠屁颠跟着江临川。
“不要。”江临川拒绝。
“小鱼和蚌同时考了九十分,老师问,谁抄谁?小鱼说我抄蚌的。”陈知问:“你知道老师是什么反应吗?”
江临川说:“给小鱼判了零分。”
“不是。”陈知笑着说:“老师说:“你棒个屁!”
江临川有些无语又有点想笑。
其实心情并没有因为一个笑话变好,只是有人知道你难过,不会抵触你的负面情绪,愿意哄你,哪怕这个人很笨拙,但他有足够的真心,就足以让人觉得至少自己不是孤单的,是有人在乎的,不自觉就会开心一点。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进入十月的尾声了,距离开学过了两个月了。
今年的夏天好像特别长,像是在外面玩耍不愿回家的小孩儿。
都快要十一月份了,别的地方早已经开始穿上厚衣服了。他们这才刚开始换季。
大部分都已经换上了秋季校服。厚德中学的校服男女分开的,男生的是蓝白配色,女生是红白配色。
其他学校都是男女统一颜色款式,就他们学校要搞特殊。严重怀疑是为了更好抓偷偷谈恋爱的小情侣。小蓝小红站在一起着实很明显。
此时没进校门之前看到好几对小蓝小红一起来学校,等到要进校门了,小蓝小红就假装不认识,一前一后进学校。
江临川一个人推着自行车进了校门,这周轮到老鲍在门口执勤,他衣袖套上了一块红布,皱在一起都看不清上面写了啥。
江临川看到老鲍,冲他点了点头,喊了句“老师好。”经过他身边时,老鲍抬手在江临川肩膀上拍了两下,没说话。
大概是对他的一种无言的激励吧。
江临川停好自行车后绕去小卖部买了本草稿纸,顺便拿了一盒笔芯。
这会儿还算早,这边没什么人经过,住宿生都在食堂那边,通校生也都直接进了教学楼。
江临川安安静静地走着,突然旁边围栏上发出一声闷哼。
他闻声望去。
陈知!?
陈知两条腿张的很开,踩在那跟横着的铁杆上面,一只手努力往上伸,另一只手还在原地紧紧抓着不敢动,像一只巨大的壁虎,紧紧贴在围栏上。
江临川刚想张口说些什么。
上面传来一声“嘶啦”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