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林森没有想到,还真有遗诏一事。但他此时无论如何是不会相信的。他和那些人的想法是一样的,若是楚宁焕的手上早就有遗诏的话,为什么不一早就拿出来,反而等到现在才说?如果当初先帝是将帝位传给楚宁焕的话,那为什么还会传出他弑君的谣言?
总不会,先帝要将帝位传给他这件事,只有他楚宁焕一个人知道吧?
樊林森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也就这样说了出来,倒是让那些有些犹豫的人,又开始坚定了起来。
马腾江一看,当下脸色又变的难看了起来,他都已经说了,那诏是他亲眼所见,绝对是先帝亲笔所写,可这些人仍然不愿意相信,是觉得自己认不出先帝的笔迹,还是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都是假话呢?
“本将说了,那遗诏,是本将亲眼所见!定是先帝亲笔所写无疑!”马腾江厉声喝道!
屋内有一瞬间的寂静,但也只是一瞬,因为樊林森紧接着就说道,“马将军,怕不会是被奸人给蒙骗了吧,随便找个会临摹的匠人,临摹上一封诏,想必也不会是一件太难的事情吧。”
“你!”马腾江气急,他还想再反驳时,却被一旁的鲁国章拦住了。鲁国章对马腾江暗暗地摇了摇头,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樊林森就是这样的人,他的心里已经根深蒂固的认为这些都是伪造的,此时就算是把真的遗诏拿来放在他的眼前,他也只会认为是假的而已。他只会相信自己的判断。
马腾江深吸了一口气,敛了敛自己的心神。其实他心里明白,有没有诏其实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们每个人的内心,到底忠于什么。
“有没有被骗,本将心里知道。到时你们,可不要被旁人随便说了几句,就失了自己的判断。本将且问你们,太子还未继位之时,朝中大臣对他的评价如何?中规中矩,无功无过!我不相信在座的各位没有听过这八个字!”
提到这八个字,在场的众人沉默了。的确,这还是几年前,大启朝还算得上是国泰民安时,先帝和众位大臣在早朝时候对当时还是太子的评价。
因为国泰民安,所以先帝也愿意放手,让楚宁琛独立处理政事,好历练一番;或许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想让楚宁琛继位的,只是楚宁琛监国的结果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处理的一塌糊涂,甚至屁大的事情也要跑去问先帝的意见;而在重要的大事上,却又一意孤行,致使好几个案子处理的结果都不尽如人意,最后还是先帝出面摆平的。
中规中矩,无功无过的评价,对当时还是太子的楚宁琛来说,都算是夸奖了。
此后,先帝再也没有让楚宁琛监国,直到此前他因为病重,而不得不让楚宁琛监国。
“你说的那都是什么陈谷子烂芝麻时候的事了,现在的情况是,先帝殡天,太子继位,名正言顺!我等臣子,有什么资格可质疑!”说话的,依然是樊林森。
“话可不能这么说,良禽择木而栖,我们正因为是臣子,是大启的臣子,才更要对大启的国事,对大启的百姓负责!”鲁国章站了出来,“倘若太子真的是被先帝认可的继位人选,那吾等无话可说,可他明明不是!他一个庸才却偏偏身居高位,难道要等他带着我们大启覆灭,众人才能明白,你们忠心错了人吗?!”
鲁国章不明白,如今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但是这些人,却依然选择自欺欺人。
“哼!本将只知道,如今坐在皇位上的,是太子!可不是景宁王!景宁王此人从小就心术不正,否则也不会小小年纪便被贬为庶人,送去梵音国!”樊林森依旧不为所动。
“一叶障目!说景宁王心术不正的,正是太子!他自说自话,没有证据的事情,吾等更不该信!再说了,那是皇家的事!皇家的事,又岂是非黑即白的?!总之,谁手里有诏,谁被景阳王认可,本将就认为谁才是正统!”鲁国章依旧在分辩着。
屋内吵吵嚷嚷,争论个不休,但樊林森和马腾江却有些不耐烦了。不等马腾江出声制止,樊林森竟先一步将杯子扔在了地上。
杯子碎裂的声音,终于使屋内争论的个人,暂停了下来。樊林森看到终于安静下来的场面,他站起身,朝着众人说道,“诸位,相信诸位都是拖家带口的,称之为家中的顶梁柱也未为不可;咱们暂且不论太子和景宁王到底谁才该坐上皇位,本将只问诸位一句:你们是谁的将?是谁的兵?是楚宁琛的私兵?还是楚宁焕的私兵?!”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樊林森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们当然是大启朝的将领,是大启圣上的士兵啊!
“没错!你们是大启国圣上的兵!如今,大启国圣上发布讨伐令,让你们去讨伐逆贼,该不该去?!”樊林森的话像是扔入湖中的石子,在水面上溅起一层一层的涟漪。
“圣上是谁,咱们便听谁的话,这难道不是正统吗?一个不被皇室承认身份的人,听他的话,难道你们想被以叛军论处吗?想过你们家里的寡母妻儿吗?”樊林森的话掷地有声,而屋内的许多人,都如同被当头棒喝一般,浑身颤抖着。这当中,也有王将军。只是他不那么明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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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林森的这句话说完,许多原本想要支持马腾江的人,都怯懦的不敢在张口了。而马腾江和鲁国章,也好似被樊林森震住了一般,没有说话。
樊林森对自己造成的局面非常满意,他施施然坐回到位置上,又重新拿了一个茶杯,倒了一杯茶后,继续说道,“今日,本将之所以答应前来商讨所谓的‘站队’一事,便是为了此刻。本将誓死追随圣上!任何打着拨乱反正,污蔑当今圣上非正统的人,都是乱臣贼子,其罪当诛!来人!”
樊林森大喝一声,营帐外顿时冲进来好些个士兵。他们各个手持利刃,虎视眈眈,对屋里的众人目露凶光。
众人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没想到,竟然是樊林森先动手的吗?一时之间,那些还有些犹豫的将领们,顿时向樊林森俯首认错起来,说自己一时鬼迷心窍,又说自己被马腾江和鲁国章给蒙蔽了之类的。
可最应该跪下认错的马腾江和鲁国章,两人却稳稳的坐在位置上,就连那王将军,此时也端坐着一动不动。他们三人的表情也出奇的淡定,这倒让樊林森有些诧异了。
但紧接着他便觉得恼怒了起来,这马腾江,是丝毫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吗?觉得自己不敢拿他怎么样?
原本还想给马腾江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樊林森越想越气,尤其是马腾江那若无其事的表情,扫过他时似乎还带了几分嘲笑的意味,就更令他怒火冲天了。
“你们!还不赶紧将人拿下!”樊林森手指指向马腾江他们,命侍卫将其拿下。却不想,身侧的侍卫,刀剑出鞘,却是将利刃架在了他自己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