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冥渊囚牢建在地底，地下共七层，第七层紧挨着黑水底狱，二者之间隔着两位上神设下的阵法，这阵法是黑水底狱最坚不可破的狱墙，阵法维持了黑水底狱的秩序，也使它成为那些上古凶兽永生的禁锢之地。
七层自上而下，第一层关押的囚犯危险程度较低，越往下危险程度越高。第七层仅次于黑水底狱，因此，第七层内关押的囚犯危险凶残程度也仅次于黑水底狱的凶兽。
刑苍上神掌管九重天刑罚事务，冥渊等囚牢也归属其管理范围。第七层内原先有六位凶兽，长右出逃身形俱灭后，只剩五位。除了蠪侄，还有凫徯、朱厌、颙和蛮蛮。
之前清点冥渊囚犯数目时，我觉得蛮蛮这个名字挺有趣，特意去问了宿弥这是个什么凶兽。
宿弥见多识广，又喜欢奇闻杂谈，他告诉我这个凶兽其实是两只鸟，长得像野鸭，每只只有一只眼睛、一只翅膀，两者合起来才能飞行，又被人间称作比翼鸟。但是和长右一样，蛮蛮心性凶残，喜好屠杀。
听罢，我只感到疑惑，二者合起来才能飞行？难不成是粘在一起？若不是粘在一起，怎么接近不都还是各一只翅膀吗？
看着宿弥认真清点的模样，我便没好意思再问。
越靠近冥渊，周遭越暗。适才招摇山万里无云的天空似乎是我的臆想，现在天空层层叠叠的黑云像是要迎头拍下的巨浪。
冥渊入口在西海中央的一座岛屿上，这座岛屿先前被植被铺盖，郁郁葱葱，现如今被外力整体推平，露出地表沙土石岩，庞大的圆形黑石台宛如地面张开的巨口，在昏暗的环境下更加可怖，黑石台旁驻守的天兵已无踪迹，附近海面被树木残枝铺满，周遭海水也仿佛快要凝结，艰难地荡出一点纹路，从边缘处晕开些许碎屑，渐漂渐远。
彩云逸散，落下黑石台。化介取出令牌放置到凹槽里，轰隆一声，石台露出一条缝隙。
几乎是瞬间，尖利刺耳的叫声、雷鸣般的咆哮声等等混杂在一起，如拥挤的潮水般从裂开的缝隙中争先恐后地涌出，强劲地拍打在我的头顶，钻入我的耳中。
纵身跃入冥渊，周遭黑暗无光，急速下降带来的失重感混着铺天盖地的尖啸，宛如坠入无间地狱。
落到悬梯上，化介掐了个诀，亮光从他指尖蜿蜒向下，一路点了黑暗的冥渊。
一二层的监牢阵法尚完整，透过冰冷的坚石竖隙，可以清晰地看见凶兽们兴奋的举动，狍鸮激动的叫声像极了婴儿啼哭，四蹄踏在石板上、来来往往惹人心烦。化介定也是如此认为，所以定身咒甩的无比干脆。
我双手结阵，一路加固阵法。第七层情况未明，前六层不能留有隐患。
到第四层，情况已经有了些异常，少量监牢已经打开，阵法也被破坏。悬梯上零星几具凶兽尸体，凶兽身上灵箭消散余下的灵气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是洛川出的手，一击致命。
五层六层情况更加恶劣，壮如小山的凶兽瘫倒在悬梯上，堵住了继续下行的路。有的凶兽尚有一丝气息，蜷伏在地，喘着粗气，腥臭的鼻息熏得我不自觉皱起眉头。
化介迅速清理完挡路的尸体，我封禁完奄奄一息的凶兽后，化介构建了链接第六层和第七层的通道。
一阵疾遽的旋风裹挟着浓烈的血腥气味直直撞上我，我下意识出剑抵挡，巨大的冲力使得我瞬间卸下力气倒飞出去。
勉强稳住身形，我晃了晃脑袋，定住心神。看清面前局势的同时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剑。侵霜因刚才的剧烈撞击发出悲鸣，剑柄在手中震动。
面前朱厌宛如一座巨石山峰，身负白毛在昏暗的环境下发着幽光，犹如寒冰利剑，艳红色脚掌像是踩着烈火，捶胸仰头，愤怒长啸。
一声尖啸几乎要刺穿耳膜，蛮蛮呼啸而来。一只灵箭紧紧跟在蛮蛮身后。
洛川！是洛川的灵箭！
只见蛮蛮一个急转，灵箭擦伤羽翼，势头减弱，逐渐逸散。
我急忙看向灵箭来的方向，但却并未见到洛川身影。
洛川的灵箭威力绝不止如此，她定是受了重伤。我闪身避开数丈后正欲感应洛川身在何处，却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压迫感激的头皮发麻。
“离襄——躲开！”
化介一声大喊，我急忙回神，闪身躲开朱厌攻击，飞跃而起，剑指朱厌肩臂，朱厌振臂挥手，握拳重锤着地，地面裂开缝隙，深不见底。
化介与蛮蛮缠斗在一起，蛮蛮扇动羽翼射出羽箭，化介提剑躲闪不及，被羽箭划伤手臂，外裳渗出丝丝血迹。
一时间我与化介只能步步躲闪，毫无还手之力。一片混乱。
我同化介二人共同对抗蠪侄尚有些吃力，现下同时应对蛮蛮与朱厌，根本是毫无胜算。更何况还有二位凶兽状况未知......
再次躲开朱厌攻击后，我喊了一声化介，化介心领神会，引开朱厌与蛮蛮的注意，我趁机感应那三缕微弱的联系，其中两缕感应距离太远，想是已经不在冥渊，还有一缕极其微弱，就在前方不远处，是洛川！
一番缠斗我与化介皆筋疲力竭，双双负伤。我拄着侵霜，汗水混着血水顺着握剑的手淌下，在侵霜剑身上蜿蜒而下。
蛮蛮看出了我与化介已经无力再战，尖啸一声调转方向，向着来时的方位离去。
不好，洛川在那儿！我急忙闪身跟上。
昏暗的空间里充斥着蛮蛮飞过卷起的石子、沙砾以及灰尘，铺面向我迎来。前方越来越亮，周遭到处都是乱石。我努力搜寻着洛川或者其他人的痕迹。
“啾——”前方传来蛮蛮的一声尖啸，我听出了它的激动。
快点，再快点！速度提到极致，灵力过度消耗，眼前开始恍惚，再度清晰时，蛮蛮庞大的身躯出现在前方不远处。而它尖锐羽翅正对着地上昏迷的洛川准备发动攻击，羽箭正泛着凛凛白光，犹如凶兽那即将撕裂猎物的獠牙。
来不及多想，我聚起了一个护盾，挡在了洛川身前。
仓皇聚起的护盾瞬间破碎，羽箭带着剩余七层的力重重击在我身上。
失去意识前，我突然记起洛川答应给我的东海珍珠。我见过几次，圆润莹白，当时我边想着，若是缀在柒罗浮织的裙子上定是极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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