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春寒料峭,东夷国都城梵京城中,树枝上幼嫩的新芽不惧严寒,破囊而出。半年前,炎国声势浩大的冬祭仪式,让很多前往观礼的东夷贵族记忆犹新,而今东夷国也要操办自己的喜事了。应国侯府今日一大早便开始张灯结彩,不仅是侯府,全梵京城的百姓也在这场喜事而庆贺。因为今日是姝君主出嫁的日子,说起郡主出阁,在东夷国可以说是一件脍炙人口的大喜事。原本只是王族事宜,百姓们只是凑凑热闹,但能到举国欢庆的地步,多少还是有些原由的。
这位姝郡主是应国侯的掌上明珠,提起这位应国侯在东夷国可谓是家喻户晓,应国侯尉氏是东夷国开国功臣一脉,为东夷国立下过汗马功劳,世代功勋卓著,子孙得以世袭侯位。现任尉氏族长尉老侯爷之胞姊更是当朝太后,尉氏一族虽然地位非凡,但子孙缘薄,到老侯爷一脉只剩姝郡主一个女娃,偌大的侯府后继无人啊。所以老侯爷对郡主的择婿慎之又慎,想着定要找一个可靠之人入赘侯府,方可保侯府百年荣华。这位姝郡主自小便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但她不爱达官权贵,不慕锱铢富商,偏偏喜欢上看一个教先生,并发誓非他不嫁。
东夷国素来尊师重道,梵京城中有大大小小不少院,其中以城北的鸿宣院最为有名。三年前,姝郡主慕名去鸿宣院听讲,机缘巧合中对一位教先生一见倾心,这个人就是未来的郡马,名叫陆云青。若是普通的教先生也就罢了,可这位陆先生可不一般,他并非东夷国人,而是家乡遭了灾逃难而来,路上幸被院长所救,院长见其质彬彬、谈吐不俗,便留他在院教,也算给他一个栖身之所。门第低下也就算了,这位陆先生还带着一个儿子,说是妻子已经在家乡过世,只余父子相依为命。
老侯爷知道此中情况,说什么也不同意这门婚事,而且陆云青也曾向郡主表明心意,说什么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郡主金枝玉叶,虽然妻子早亡,但未有一刻忘记亡妻,还请郡主另择良配之类的话。但郡主不仅没有因此而放弃,反而对陆云青更上心了,这可把老侯爷气得不轻,对郡主是软硬兼施,而郡主却是不改初衷。就这么着,过了三年,眼看郡主由小姑娘等成了大姑娘,陆云青仍然未接纳郡主,郡主便真有些急了。正巧碰上炎国的冬祭,那可是炎国少有的盛事,同时,炎王要在冬祭上向九州四海宣告他新册立的夫人和王子,普天同庆,于是便广邀诸国前去炎国观礼。姝郡主身边门客便向郡主建议,不如郡主以观礼为由请陆先生一同前往炎国,路上一来一回朝夕相处,说不定就能生出些情愫。郡主觉得此言有理,便用计将陆云青骗去了炎国。
可一切似乎并未像姝郡主料想的那样,去炎国路上时,陆云青还偶尔同郡主说说话,可回来的路上,陆云青就明显不对劲了,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一样,喊他他不应,问他他也不答,回到院直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疯狂的喝起酒来,吓得他的儿子陆暮笙哇哇大哭,见到儿子哭了,陆云青居然也跟着哭了起来,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两人抱头痛哭了一天一夜,直到两人哭累了,才被人扶回房休息。
自次之后的一个月,陆云青是课也不授了,整日里以酒度日,姝郡主觉得是她的过错,如果不是她执意带陆云青去炎国,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于是她就收拾行囊,心甘情愿地搬到了陆云青的院子,照顾起了陆云青父子衣食住行,变着法着将吃食喂进陆云青的嘴里,眼看女儿这样,尉老侯爷除了心疼便再也不提什么阻挠之类的话了。
人常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也许是被郡主的真情所打动,某一天的早上陆云青似乎是想通了,竟接受了郡主的心意,称他前些时日的失态是因为发现自己对郡主动了情,愧对亡妻所致。
今日,一场感天动地的爱情终于迎来了它的美满结局,应国侯府里欢天喜地,梵京城里的百姓们作为这场跨越门第爱情的见证者自然也都欢天喜地,而整个梵京城中此时此刻唯一不开心的却是即将迎娶美娇娘的陆云青,炎国冬祭上的一切都历历在目,那才是他娶姝郡主真正的原因。
为了同样彰显国家威望,东夷国君也同样邀请诸国前来观礼,因应国侯亦属王室血亲,邻国的国君都亲自前来祝贺,炎国也派了亲贵前往,本来黎国国君和王后也要亲自前来,但临行前,刚满周岁的小公主突发高热,黎王只好遣派使臣携厚礼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