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顶上的萧寒听到穆紫彥的话脚底一滑差点跌落下来,身后的修凡抱着包袱的手,也下意识捂紧胸口。萧沐冲没想到“他”如此回答,仔细想想“他”刚刚一路走来确实从未瞧过过往女子,倒是眼睛直勾勾盯着几名男子吞过口水。
“噢,什么条件说给爷听听?”萧沐冲嫌弃地皱了皱眉,却捏着她小下巴,嘴上暧昧地挑逗道。
“小弟我想去聚品阁吃一顿全鱼宴,不过,我不想去他家画舫吃”穆紫彥补充道,看着地上的玫瑰饼心疼的牙痒痒,但脸上却对萧沐冲笑得黏糊糊。
“为何?”萧沐冲挑眉放电,身上却起了鸡皮疙瘩。
“因为...”看着萧沐冲轮廓俊朗的脸上邪魅的凤眸和勾起的紫色唇瓣,穆紫彥脸颊不争气地一阵泛红,赶紧转过脸不去对视:“因为我不会水,万一你一个不高兴把我扔进水里,岂不浪费你的美食。”
“不巧,小爷我今天已经包下了翡翠舫”萧沐冲掐着她肩膀,抬头给了一个眼神萧寒便往湖边走去。不管你是真的有啥嗜好,还是太贪吃还是有啥花样,今天若不查不出你底细就把你交到燕池的炼兵营去。
二人半拖半拽地来到湖边,萧寒和修凡已经在翡翠舫上恭候,船上自然在萧寒的提前打理下没有一个客人。二人上了船,店家便解了缆绳起了锚,穆紫彥看着船慢慢驶离岸边,一脸失落,不,那神情是万分绝望,萧沐冲见状却凤眸斜眯,原本紧闭的双唇愉悦地绽开露出两排皓齿,手上用力地拧着他的小猎物走上二楼甲板。
不一会儿,船已经到了湖中心。四周环翠,碧波荡漾,几人坐在二楼雅间,清风吹来,对面画舫的琴音隐隐约约从水上飘来。
八仙桌,四个人,本可以一人坐一边,但紫彥却一定要挨着萧沐冲坐下,“萧大王,小弟是不是你第一个?”
修凡搂紧包袱打了个哆嗦,萧寒拿起茶杯假装喝水脸上抽了抽。
萧沐冲推开在贴近他肩膀的蹭来蹭去的脑袋,闪到了一边。穆紫彥不着痕迹地耸了耸肩也不再粘过去,扫了一眼三个男人,斟了一杯茶水,仰头一饮而尽,萧沐冲看着她喝茶的样子,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正在此时,画舫舫主摇曳生姿款款而来,“几位爷久等了,纸鸢这厢有礼了”声音若黄莺出谷,柔酥到骨子里。说完身子微侧,身后几名侍女端着热腾腾的盘子轻盈上菜,个个身姿窈窕,聘婷婀娜。
修凡的注意力终于不再是搂紧包袱了,萧寒也瞪直了眼睛,用实际反应证实了他们是,额,正常的雄性。
满桌的鱼,清蒸,油炸,红烧,水煮,江湖河海品种齐全,盛在精美的盘子里配上精工雕琢的各式花瓣,一阵风吹来,鲜香扑鼻。“各位爷慢用,纸鸢带姐妹献舞一曲”
琴声悠扬响起,女子们玉手招展,腰肢婉转,在船板上如飞燕临枝勾人心魄。
“你,叫什么名字,功夫是谁教的?你怎么知道叶军师的?”萧沐冲看着穆紫彥馋涎欲滴的模样,不合时宜地问道。
“这个嘛,小弟那三脚猫的功夫入不得您法眼,叶军师开国元老退隐江湖整个宣夏国都认识。”紫彥毫不客气夹起大块鱼入盘就吃。吃饱了才能有力气溜啊。“啊!”这酒真辣,但跟北塞御寒的酒比起来,还不够劲。
萧沐冲看到她吃得唇齿满足,喝得挤眉弄眼,恍惚生出一丝不忍打断的样子,又因为这个想法心生厌恶,便不耐烦地问道:“你见过他没有?跟他有没有关系?”心想,反正在这画舫之上,你也逃不掉,吃撑你再灌醉你,看你还说不说。
“关系?我只知道我要嫁给你,别的人什么关系都没有。”穆紫彥吃饱后几杯酒下肚,脸色红润。摇晃几下脑袋迷迷瞪瞪说了一句就趴到了桌上。
萧寒笑着看了看萧沐冲:“爷,这小哥真认定你了。”
“装醉么,再睡小爷将你扔湖里。”萧沐冲拎起紫彥后衣襟,无视一群舞女,拽起她来到了船头。
穆紫彥晃着脑袋睁开眼睛,看着湖水,像突然惊醒,“不要,不要扔,我没见过你师父。”认识倒是认识,他是我师伯呗,但不能告诉你。父帅说她跟玄实师父学艺的事要保密。
“那你是认识他?”萧沐冲心想刚才还装睡,将她推向船舷。四目相对,彼此几乎能感受对方的气息。
额,第一次被这么俊的脸贴如此近,穆紫彥心口跳得有些快,忽然胸口一股热流上涌,“唔”地一口将酒食吐在了萧沐冲胸前,随即用手拍了拍那堆污物道:“本小...爷认识,额不,不认识。”
身上那股恶心的气味,完全盖住了原本的紫檀香,看着穆紫彥半醉半醒慌张失言的模样,萧沐冲彻底怒了:“你,那你便喝了饱水,清醒了再说。”说着他手往上一提,用内力往外一推,穆紫彥便飞离了船舷,她眸子里泛出惊恐之色。“啊!”的一声,随之“哗啦”落入水中。惨叫声惊退了一众跳舞的美女。
几个呼吸间,水波荡着涟漪,不见有人挣扎出水面。
一刻钟后,画舫众人屏气看着水面,水面平静如镜,不见有人浮上来。
半炷香后,太阳在湖面洒下片片鳞光,湖面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翡翠舫上有人落水了。”
“不知哪家的小公子被扔进了湖里。”
临近的画船窃窃私语,指着翡翠舫。纸鸢大着胆子走到船边行了一礼:“萧公子,奴家做的是小本生意,万一出了人命可就...”
“萧寒,下去搜。”怎么落水后连挣扎都没有的。萧沐冲听纸鸢的絮叨不耐烦。忍住自己跳下水的冲动,故作镇静地站在船边等着。
一炷香后,萧寒从水里探出头,跃上船舷,“湖底方圆几十丈没有人影。”这风平浪静就算死了也该有个尸体,怎么可能不见人影,除非...萧沐冲突然响起刚刚“他”被推下水之时惊恐万分,不,不对,“他”落水刹那眼睛晶亮,似乎还冲他诡秘地眨了一下。
该死。从一开始就上了那小子的当。
看着一个全身湿漉漉的萧寒,一个满身饭菜酒味的萧沐冲,修凡终于明白,他今天一早收拾的包袱,带上的全新上好的蓝绸衣袍和冰丝白衫不是去院扮风流的,而是给这二位准备的。
“靠岸”萧沐冲瞪了一眼挡着他面前想要个说法的纸鸢道:“出了事算我的。”回身毫不客气地打开修凡递过来的包袱,牙缝里吐出几个字:“给我查华都所有的冷府。”
当二人换上衣物,从舱内出来,船已靠了岸。上船时还笑容灿烂、得意俊朗的少年萧沐冲,现在想起那水中眨巴的眼睛,胸口便压着无名火憋得一脸绯红,像刚捉到一只小鹿准备赏玩时,却被它咬了一口逃之夭夭一般,心里抓狂,下次被小爷得到先堵上你的嘴,再油煎烹炸。
修凡一上岸便以去天目司找人手调查冷府为由,脚底生风而去。萧寒跟在萧沐冲身后不敢吱声,堂堂叶南光叶军师的高徒,居然在一个黄毛小子身上着了两次道,爷,这不是您一个人的耻辱啊,这是京城纨绔贵族、更是东滩大营的耻辱啊。
果然,萧沐冲也是跟他一样想的,他突然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萧寒问:“你听到什么了没有?”
“没有”萧寒快速答到,刚才那些明明是心里想的啊,没说出来吧。
“船上的琴声”萧沐冲目光如剑盯着萧寒,萧寒突然反应过来,那琴声自始至终悠扬流畅,明明那艘画舫离翡翠舫不远,但刚刚湖上那么大动静,那船上扶琴之人却没半点分神。忽然又想起如若那小子人不在水里,那便......很有可能到了某艘船上。
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离开湖岸,便不约而同地径直走进了梧桐巷,然后各自飞身隐在浓荫遮蔽的屋檐后,目光注视着湖面几个或远或近的画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