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愁眉苦脸来看诊的太医喜笑颜开地回去了。
一夜之间,八阿哥胤禩的病突然就好了。
胤禩:神奇吧,医学奇迹。
“呦,李太医。您老今天怎么有空到我们这来啦?”阿哥所值班的老太监朝提着药箱的山羊胡太医打了个招呼。
“我找九阿哥,不知他可起身了?”李太医喜气洋洋道地问道。
“找爷干嘛?”不等那老太监开口,一道桀骜的声音便从院中传来。
李太医转头,只见九阿哥一袭紫色袍服,板着一张治不好八哥你还敢来见我的医闹脸,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在皇宫里当差就这点不好,个个都是爷。
李太医面色一顿,连忙行了个礼,开口回话:“奴才特来禀告您,八阿哥的病已经好转,现下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九阿哥冷着的脸舒缓了些,他上前两步,语气马上变得客气了,“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您上完课就能亲自去看看。只要日后多修养,一点暗伤都不会留下。”李太医肯定道。
喜气洋洋的人马上换成了九阿哥,他一连说了三个好,伸手解下腰侧的白玉玉佩递给李太医,“你医治有功,这玉佩赏你。”
那玉佩取的是上好羊脂白玉,用浅浮雕技法雕刻出八宝纹,做工工整,通体莹润,一看就是皇家顶级工匠的作品。
李太医震惊地看着那玉佩,跪地诚惶诚恐道:“这……此物太过贵重,奴才如何能收。”
九阿哥刚收到好消息,心情正好,一把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拿起玉佩就塞到他手里,“给你你就拿着,有什么不能收的。”
说完便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李太医留在原地捧着那价值千金的玉佩,一脸恍惚。
他来找九阿哥汇报八阿哥的情况,一方面是因为实在不堪其扰,另一方面也是听说了他找皇上说让西方传教士接手医治八阿哥的事,特地来向他证明我们中医不比那什么传教士的医术差,谁知道一不小心一颗玉佩砸下来,立马实现阶级跨越了。
在皇宫当差就这点好,这些爷开心了真给钱。
九阿哥坐立不安地等了一上午,跟板凳上有刺扎他一样,一到放学就冲了出去,这在平常是十阿哥的专利。
结果赶到八阿哥住处时却被看门的小太监拦下了。
“八爷有客人在,还请九爷稍等一会儿。”
九阿哥眯着眼瞅他,“来的是什么客啊?八哥病刚好你们就让他见客,怎么当奴才的?”
小太监心里发苦,主子做事哪里是他们劝得了的,更何况您自己不也是听到八爷病好,马上就来了。
他本就不是多机灵的性子,一时慌张,只好实话实说,“是四阿哥来了,爷吩咐任何人都不许打扰。我们如何能左右爷的想法。”
这可算是打到九阿哥七寸了,他原本虽有不满但老老实实守在门口没有要强行进去的意思,一听屋里是胤禛,扒拉开那小太监,抬脚就要往里走。
那小太监见拦不下,急忙大声劝阻,“爷吩咐不许打扰,九爷您稍等一下吧。”
九阿哥充耳不闻,继续大步往里走。
刚走到门口,门就开了。
先出来的是胤禛,他神色冷淡,似乎谈得并不愉快,走到九阿哥身边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刻薄的气息扑面而来。
九阿哥不甘示弱地盯了过去,胤禛冷笑,丢下一句“没规矩”直直越过他走了。
九阿哥张嘴就要和他对骂,被胤禩劝下了。
算了算了,他有精神病,你让让他。
胤禛和胤禟的关系一直不好,彼此间相看两厌。
过往两人因为胤禩不得不在一起玩的时候,胤禩一惯是谁也不得罪两边端水,后来胤禩不知道为何突然疏远了胤禛,每次都是站在胤禟这边。
胤禟作为被偏爱的,有恃无恐,自然大方,被胤禩一劝便通情达理了起来,顺从地跟着他进了屋子。
“我真是不明白了八哥,你既然出手对付他,为何不一击致命,反而又让大哥护着他。”胤禟生气地喝了杯茶,他母家有些势力,消息灵通,有些事情胤禩还没来得及和他说,却已经有人告诉他了。
胤禩笑了笑,“政治是制衡,不是逞勇斗狠。”他拿出告诉惠妃的理由。
“你别拿这来搪塞我,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还顾念着少年时的情分,不肯对他下重手!”胤禟却并不信他的话。
胤禩被他这话恶心了一下,没搭理他,自顾自地摆弄着桌上新插的花。
胤禟却以为他这是在默认,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开口,“你拿他兄弟,他拿咱们当兄弟嘛!我告诉你,他这个人眼里就没有兄弟这回事。今天他跟你哥俩好,那是因为他没权没势,只能跟你玩,明天他攀上高枝了,他这人可比太子还狠。”
听他越说越激动,胤禩叹了口气,转身拿了一盒围棋出来,摆到桌子上,问道,“你棋学得怎么样?”
胤禟以为他想通过下棋转移转移话题,既不情愿,又不想强逼他回答惹他不开心,只好说,“只知道规则。”
胤禩在棋盘上摆出一个“扭羊头”的局。
这种局白子被黑子围着,只剩下两口气,此时轮到黑子走,黑子往前追一步,就打得白子剩一口气,白子往前跑一步就又能变成两口气,黑子再继续追,白子再继续跑。
胤禩就这样黑子一个,白子一个的一直往下摆,直到白棋撞上边界,无路可逃。
这种局,白子看似一直吊着一口气没有死,只要它一直跑下去,他就能活着。
但棋盘是个大框,有明确的终点,他清清楚楚地在一开始就说明,你不可能一直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