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忧伤是凝结漂浮的微粒,那么她一定比深夜河上升腾的雾气更浓重,向着远方荡漾,而且没有归期。
除了日复一日循环的铃声,都没有太多人说话。有过交集的炽烈生命,总是令人难忘的。亲身感受着生命的步步消亡,也许余生再也不会有的亲昵,如何不让人怀恋?生命里的生命,脆弱如斯。过客吗?
主心骨缺失,真的好像被抛弃了一样。焦灼,一点就炸,十五六岁的年纪,喜欢用习惯性的叛逆封闭,其实内心都是害怕的吧。没有外人的时候,沉寂成了心伤,一片汪洋。
就连旁观者也不会去打破伤心人的结界,强迫他们走进自己的快乐或者喧嚣。
“老师会好的吧?”米小米松松垮垮地倒在初晴肩膀上,空空荡荡地问。
初晴小小的身子支撑着她,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坚定,“会的。”
不知道会不会,也不敢往深里追究。怕真相,更怕层层撕扯验证。
翻腾着页,在漫长仿佛无期的疼痛里捱日子。
“初晴。”青春期即将走向成熟的男孩子的嘶哑,但,那是很轻的声音,“走吧。”
那是那天上午的第四节课,她已经呆坐很久了,前三节课都在呆坐着。也在演算,也在翻,也盯着黑板,但那一定都很空洞。
因为,回答他的声音就很空洞,“嗯。”那声音好像抽掉了中心的灵魂,是中空的。
“精神点儿,”肖寒敲了一下初晴的脊梁,真的很像大哥拍妹妹的样子,“我们可不能垮。”
初晴立刻挺直了身子,“好!”
一进办公室所有老师都抬了一下头,初晴觉得这眼神分明是不一样的,老师旁边的课代表甚至上下打量了他们。还好,他们有精气神儿,哪怕是强撑着的。
老师对着他们笑,“这次小测验成绩不错,继续加油!”是那种孤独无助的时候,努力寻找的笑。
然后,老师示意他们数接下来预习和复习的讲义。
初晴拿着讲义,肖寒抱着练习册。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老师拍了肖寒的肩膀。她的手,是一路贴着初晴的背走进教室的。
蓝色练习册从一竖列最前面的组长手里,一直传到最后的座位,白纸黑字的讲义也是。依旧是同样的动作,只是静默了许多。
就在纸张交替的时候,老师说话了,“这次成绩不错。”眉眼里都是欣慰。
大家心里都是开心的,只是这开心还不能盖过心里的忧伤。
以往他们往往都活跃得过了头,甚至以为没退步还不错。此刻,却都很沉默。这,能称为一点点儿长大了吗?
“从师生到同事,从考试到面试,好像所有重要时刻我们的两位老师都在,”眼里荡起层层涟漪,声音哽咽,“我是你们老师,是你们亲师姐,我希望老师好,也希望你们好,”含着泪笑着,很坚定,“打起精神来,让她们放心。老师不在,我就是你们大家长!我们足够好,才有资格让班主任回来。”
一番话让他们热泪盈眶。因为有愿意带着你同行的人,因为有共同的悲伤,因为有共同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