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过后,雷声一打,天气渐渐暖和起来。
来桐安镇也已有足足半月。
虽然朝朝离家时带够了银两,但她到底没有独自生活的时候,没有柴米油盐的概念。
加上制作糕点的材料价格也不便宜,如今已经是入不敷出了。
好在笔墨本就备了许多,她便做了许多字画,打算今日拿去镇上卖。
木头本想将卖字画的活揽给自己,“天气热了,你在家休息,我拿去街上卖吧。”
朝朝与他细细说明:“一来你本就有活计要做无暇分身;
二来这些字画是我所做,若有人询问字画中含义,怕你答不上来;
三来我虽然来桐安镇有些时日了,但认识的人并不多,我想借此多在镇上的百姓前露个脸,等我以后能开糕点铺了,也能让大家多来捧场。
况如今这天也不算特别炎热,我也正好出去透透气。”
木头被她说的无话可说,“那你一个人可以吗?”
朝朝笑笑,“我有什么不敢的,我都敢一人离家,你可别小瞧了我,时间不早了,你快去做工吧。”
“好吧,”木头蹙起眉,“若是觉得累就回家。”
朝朝点头。
木头背起字画,朝她露齿一笑,“我跟你一起去,等你到了我再去做工,我下工了再去接你。”
朝朝随他出门,好笑道:“这些字画又不重,我能背的动。”
木头摇头晃脑,“我就想和朝朝一块儿走。”
朝阳温柔而耀眼,阳光蔓延大地,葱绿的麦田一点点被照亮。
麦田旁的土路上,朝阳将他二人的身影拉长,远远的交织在了一处。
长更街算是桐安镇的主街,这条街上人来人往,街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子。
卖菜的,卖鱼的,卖自己做的小玩意儿的,也有卖胭脂玉器,服饰配件的,应有尽有。
朝朝和木头寻了个角落,将字画摆了出来。
办妥后,木头又千叮咛万嘱咐,“那我去忙了,你自己小心些,有什么事千万记得你自己最要紧,别逞强,或是去找我。”
朝朝哭笑不得,“我知道了,你快去吧,别迟了。”
等他走了,一旁卖菜的老婆婆笑呵呵的问道:“小姑娘,你看着面生,不是我们这儿的人吧?”
朝朝唇角微弯,“奶奶您眼力真好,我叫朝朝,朝阳的朝,是半个月前搬来这里的,就住在西北角那个小院子,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老婆婆依旧笑呵呵,“好好,哎呀小姑娘长得真俊,你爹娘怎么让你一个姑娘家出来卖这些东西,那是你哥哥吧?他怎么也不帮着你点。”
朝朝有些羞赧,阿爹阿娘最是疼爱她,舍不得她受一丝苦。
她也想学着哥哥那样在外头做生意,但阿娘说抛头露面和庖厨是男人的事,只教她读、习字、作画,掌中馈。
所以她偷跑了出去,那是她此生做的最大胆的一个决定。
因为她喜欢做糕点,很喜欢。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幼时哥哥从锦城带回来的“黄金玉芙酥”。
小小的玉色糕点,通体晶莹,其间泛着金黄的光泽,软糯的外衣入口即化,里头包裹的糖心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甜意和清香在舌尖肆意蔓延。
自此,做出晶莹剔透,美味可口的糕点便成了她的追求。
朝朝笑了笑,“奶奶,我也是闲来无事,便做一些字画贴补家用。”
老婆婆倒是没怎么在意,她看了看那些字画,可惜道:“画是好画,只是咱们镇上的人不讲究这些,你这些画儿呀,怕是卖不出去几个。”
如老婆婆所言,一日过去,不过三五人来摊前看过,却是一幅字画也没卖出去过。
木头老远便瞧见朝朝安静坐在字画堆里,神情有些蔫蔫的。
他走过去,将字画都收起来,“朝朝,我们回家了。”
朝朝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走前,她将一旁王奶奶没卖出去的菜买了下来。
路上,朝朝微微垂着脑袋,也没说话。
木头背着字画拎着菜,歪头看了看她,将一根糖葫芦缓缓举到了她跟前。
“糖葫芦!”朝朝看向木头,习惯的接过来,“你怎么又给我买这些小零嘴,昨日是芙蓉糕,前日是蜜饯……”
木头“嘿嘿”笑了两声,“你高兴就行,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