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自厢房里传了出来,门口一个药炉子前围着一个婆子和一个丫头,那婆子抬起三角眼道:“去瞧瞧吧,我怎么感觉好似连着咳了有一柱香了?”

“不去,我娘可告诉我了,要我离得远一些,世子夫人这病好不了了,要是被染上可是要命的。”那丫头拿起筷子搅了搅全是草根的汤药,漫不经心地道。

“我怎么听说世子夫人这病根本不是咳疾。”婆子轻声道。

“那是什么?”丫头瞪着眼睛,一脸兴趣。

“嘿嘿,不知道,反正不那么简单就是了。”那婆子恰到好处地收了口,又接着道:“世子夫人也是一个可怜人,娘家指不上,婆家靠不住,世子又不维护她,哎,真不晓得这么多年是如何过来的?”

“妈妈若是心疼,便将这药端进去,许是多喝几碗,病就好了呢,到时候自有夫人感谢和重用妈妈的时候。”那丫头站起身,捶了捶略有些僵直的膝盖,扭身往外走了。

“呸,下贱蹄子,仗着胸前那二两肉不知道怎么张狂呢。”那婆子狠狠吐了一口,厢房里又传出一阵咳嗽,好似那敲破的锣,还伴着轻轻的唤人声。

婆子拢了拢袖子,顺着门帘向里望了一眼,薄薄的一层棉帘好似洗的太多次,缩的似一块干抹布挂在那里,除了上面,其他三面都露出好大一截。

外面飘着轻雪,让内室里更显灰暗,那婆子莫名有种阴森的感觉。转过头,把药罐子搬离了炉子一些,又向里面加了一点炭。

那炭是最劣质的,刚刚放进去,一股黑烟便串了起来,引得婆子一阵咳嗽。

婆子站了起来,捶了捶自己的腰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念叨:“这是何苦来的,如此遭罪,不若早些去了,来世别贪这份富贵也就是了。”

金铃顶着北风进了院子,匆忙跑到房檐下抖着身上的雪花。肘弯里挎一个篮子,进得正厅,只看到一个快要烧烬的炉子,药罐子斜放在旁边,金铃掀开一看,只余一团杂草似的堆在罐底,那药材的味道似有似无。

金铃叹息着盖上盖子,如今已到了连装样子都不装了。

内室里传来又一轮咳嗽声,金铃连忙放下篮子快步走进屋中。一股子潮气伴着长年不通风的环境下,久病之人身上的气味直冲鼻子。

金铃全然不顾,走到火炕边去扶那炕上妇人。

那妇人三十出头的样子,一张脸灰败的厉害,颧骨突出,两腮是病态的潮红。眼角微挑,由于消瘦,大大的眼睛放在小小的脸上更显得瘆人。

金铃扶住妇人伸出的手,如枯树皮一样的手背青筋暴起,右小手指的指甲已经没有了,黑黑的象是一截烧焦的树干。

“咳,咳咳什么时辰时辰了?”妇人的声音似是从那来回拉动的锯子里发出来的一般。

“申时了,奴婢去领了这个月的月例,还要了几个鸡蛋,一会奴婢蒸个蛋羹与夫人吃。”

“消息,消息带出去了吗?”妇人拿着帕子捂着嘴问。

“带出去了,夫人等着便是。如今这雪下得太大,路上不好走,总是要些时日的。”金铃一边说,一边转过头收起眼泪。

“带出去,就…就好,在家里的时候,三姐姐对,对…我最好,我与表哥的,咳,咳…前尘旧事,她是最清楚的。有她为我,我…作证,刘家必要还,还,还,咳咳咳…我清白。”这几句话,妇人说了好久。

金铃一边轻扶着妇人胸口一边笑着道:“一定会的,奴婢听说,三姑爷如今做到了户部郎中的位置了呢,有三姑奶奶为您说话,世子爷总会听您解释的。”

妇人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金铃把那婆子熬的草不草,药不药的汁子端过来服侍妇人喝了,看着妇人沉沉地睡去,抹着眼角出了正堂。

站在门口,看着飘零的雪花,金铃悲从心来。可怜的世子夫人,都被世子和那位害成这个样子,居然还天真地要解释,要为自己洗涮清白。熟不知,清白若是被冤枉的尚可洗白,可这种被强行安上的,本来就是白的,又如何去洗。

不一会,一个刚留头的小丫头顶着风雪跑了进来。

“金铃姐姐,这个给你,我娘说了,我们办不了这件事。”说完便把手中的一个荷包塞到金铃手中转身跑远了。

金铃看着手中的荷包苦笑,她知道是这样一个结果,但却为着夫人想试一下。也是,如今内院都被那位把控着,别说她只给了这么几个铜板,就是再多的银子,那角门的婆子又怎么可能得罪马上被扶正的那位呢。

想着全府的人都等着自家姑娘咽气,金铃虽恨,可是又能有什么法子。自己只能尽最大的努力,照顾世子夫人一日是一日。

至于自己,金铃想着今后的归处。给姑娘报仇吗?找那个负心人,去质问他为何要害姑娘?还是去找世子和那位,问他们既然两情相悦,当时为何要娶了世子夫人进门?还是回沈家,质问沈家老夫人,不,沈老夫人已经不在了,那找谁?找大太太?二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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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用了,世子夫人到如今这一步,若是别人的错占了四分,那六分就是她自己走出来的。

人各有命,尽好本份吧。想着刚才自己去厨房要鸡蛋时,那厨娘们刻薄的样子,还有金串让厨娘给了自己几个鸡蛋时的表情。

她该有骨气一点,不要的,但她还是接了过来。她恨金串,世子夫人待她不薄,她却做了那样的证词。但她也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道理。没有金串还有银串,铜串而金串只是选择了去追求她所谓的“前程”而已。

她与金凤,金串,金喜都是跟着一起进的候府。金凤被世子奶娘看中,求了去嫁给了她的侄子,只知道那是个痴傻的,金凤绞了头发不嫁,世子夫人去求了候夫人都没有用,硬是被塞进了轿子,从那以后,金铃便再也没见过金凤。

金串是她们几个里长的最漂亮的,世子夫人嫁进来才三个月便被世子收用了。世子夫人求了候夫人,许诺她若是生个一儿半女便抬姨娘。没成想,世子爷新鲜了一段时日后,就把她放在脑后,说是姚姨娘吃了大醋,不许世子爷再碰她。金串等得脖子都长了,也只能在世子偶尔进了世子夫人的院子时勾搭个一回两回的,但却次次被逼着喝了避子汤。

只是没成想,金串被姚氏收买了,做了那样的供词,再拿出了那样的证物,把世子夫人狠狠的钉在了耻辱柱上。自那件事之后已经快三个月了,金铃倒没见金串被抬成姨娘,但却是比以前有体面,在姚氏跟前管着一些事项。

至于金铃自己,从大姑奶奶身上便看透了这怀恩候府,加之世子夫人嫁进来的一系列遭遇,便求了世子夫人,一辈子侍候在身边,不嫁人了,做了管事姑姑。

还有金喜,那是一个谁都不愿提及的人。自那事以后,世子夫人有一个多月都是呆呆地坐在那里,神情木然,了无生机。金喜是死是活,谁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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