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理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云城大街上起的灯火不多,星星点点的。
这样的场景,她已经看了十几年了,云城没多大变化,但每回从这院落出来,心态总会变,感叹一句世事变化。
她认识丘郎中的时候,她已经在南方很出名了,药铺开遍了几个州,但不知道为何在很短的时间内,这些药馆全关了,之后也很少行医,身边总是带着一个小姑娘,后来小姑娘又捡了一个小姑娘。
很久之后,她才知道,药馆全关了是因为她的女儿在京城死了,具体原因,她这些年为丘郎中办事隐隐约约能察觉到,毒杀只是其中一个元素。自药馆关了之后,丘郎中一边教导外孙女,一边查明真相准备报仇。
关于丘郎中对她外孙女杜若的情感,大抵是又爱又恨,爱她是因为她是她女儿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恨她是因为她是杜彦的女儿。这爱恨交杂的情绪导致她对杜若时好时坏,爱欲其生恨欲其死。
“达理小姐,你的东西拉下了。”宁穗推开门,把一个包裹递到她手中,“这是丘郎中给小小姐准备的。”
“我知道了,明日一早我便让金鹏镖局的人送到京城。”
“辛苦了。”宁穗转身回到那座院落,云城的这一角落又归回宁静。
跟着她一起来的几人,坐在小酒馆,喂着马,看到她过来,起身,“达理小姐,明日我们是否离开云城?”
达理看着包袱摇了摇头,“不了,之后几日我们在云城还有事情要做。”
他们这一行人是走镖的,金鹏镖局就是黎州达家的,所以每年丘郎中和杜若的信件用品都是用了金鹏镖局。
达这个姓氏在黎州也很少见,出名的也只有一家。因为达字在后面加上一些称谓,有些人发音不标准,经常说成打,所以一般叫她达理小姐。后来因为她一直没有成婚,所以这个称呼一直沿用了下来。
“最近荆国还有人去从前巫族所在的地方?”她看向云城一个站点前来对接的镖师。
金鹏镖局在黎州设立了不少驿站,荒山野岭,热闹街道,佛门道观,院村落皆有,上回撞见荆国来的商人也是巧合。黎州虽然偏僻,但有商人千里迢迢从荆国来做生意,也没那么明显,但是不巧,他们行动的时候被金鹏镖局的人撞见了,之后被捅到了丘郎中那里。
“最近没有人靠近。”
达理点了点头。
这些年往巫族去的,除了少部分是想要再在医术上精进和好奇这个神秘的部落之外,大部分都是王公贵族和富豪来寻求长生不老的方法。
可世界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
到头来搜搜找找一场空。
杜若下午看完诊,把今日下午看了病人的病症回想过后归纳在纸上。
李子懿在旁边忙的上气不接下气,“杜郎中,这药馆忙起来竟然也是要命的累,我感觉我一定瘦了。”
这两天,药馆里买药的人不少,他称药分药忙上忙下,都快累瘫了。这生意好受欢迎,果然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药馆里哪个柜子放的什么药,从前他是不清楚的,要一个个找,现在他全记熟了,甚至每个药的药性他这两天听着她讲都熟能生巧了,要是以后遇到同样症状的,他一样能治。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的病。
“这才两天,之后还有五天呢。”她把写好的纸晾干,从包袱里面抽出一张在叶青洲房顺出来的红纸铺好,构思好每个地方要写的东西,她转头看到她略微潦草的字,迟迟没有下手。
这字还是让叶青洲来写吧,顺便等下看完卓家那空置的药馆之后把药馆的样子也画上去。
李子懿叹了口气,对接下来几天期待又烦恼。担忧了一小会儿,他又盘算着明天早上他要收多少药材在药馆卖才合适,虽然他医术不太懂,但是这药材他在上岗之前,可是在皇城司那些郎中手上培训过八次,成绩在那一批人里面最好,才当上了百济堂的掌柜。
“杜郎中,有人找你。”萝卜迈着小肥腿进来,八卦说道:“是一个俊俏的公子哦!”
俊俏的公子。
杜若没忍住笑了笑,“可能是我夫君来找我了。”
萝卜听完眼睛亮的像灯泡,“杜郎中,你成亲了?”
“我成亲了。”杜若掏出一小包糖递给他,“这个就当晚来的喜糖了。”
叶青洲看着面前陶瓷缸里的凉茶喝了又喝,下午他在看的时候有了新的灵感,迫不及待回府之后亲自动手又熬了一锅凉茶,这第三代凉茶,味道是好了点,不过喝着比前面两回味道怪了不少。
杜若掀开帘子上车,她嗅着马车内的药味,皱了皱眉,“你病了?”
叶青洲皱着的眉头更紧了,“这是我研发的第三代凉茶。”
“第三代凉茶?”杜若看着桌上的陶瓷罐,“你确定?”
她嗅着这味道,里面加的药材分明和凉茶搭不上边。
叶青洲把陶瓷缸盖上,沉重宣布,第三代凉茶猝。
“我喝喝有什么地方不对。”杜若拿过勺子舀了一碗,细细品了之后,她把目光看向罐子底部沉淀的一小部分药材,“你......以后改药材的时候最好和我说一声,要不然我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你。”